流年|算命流年是什么意思啊

  上帝在云端/只眨了一眨眼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题记      一      心里怪怪地高兴呢:终于放假了。有七天的日子好挥霍呢。
  结果,逃走的心就在火车上呆呆痴痴地飞起来。想到了庙前街的烧烤,老山的湖光洞色,还有那家叫作“西雅图不眠”的咖啡屋。回忆缓慢地着了火,忽然烧在睡梦中湿润的芦苇塘边,浅浅笑着。
  推开虚掩的门,一眼瞥见妈妈恬静地躺在睡梦里,小憩。长长地舒上一口气,我也小憩。她在梦里就知道我今天回来――于是不忙不慌地给我留了门。
  颓自地感动。荒唐唐的。明白:妈妈是神,我是人。人是神手心里一颗深深的朱砂痣,永远稚嫩新鲜的。
  
  二
  
  妈妈说我熟睡的样子就像一块石头。一块粗糙的石头。
  然后她就唱:“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精美的石头…会唱歌……”手还火火地舞动,像一株不安分地令箭荷。
  我就蓬松着睡眼发出一个睥昵的神态给她看,结果眼电波才发到一半就被她用抛来的湿毛巾挡了回来。
  “还不快擦擦你的脏脸。看看你――都成鲁滨逊了!”敢情她有洁癖就不让我也有一点“脏”。她对此字的概念理解是超乎正常人之上的――然而,这是什么逻辑?
  妈妈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我喊那么大声都没把你弄醒?又做梦啦?”
  我揉揉眼,发现已经是天大亮了。因为太阳欣欣然想出来,所以户外人声嘈杂,淹没了鸟叫。我的石头之美又被妈妈看在了眼里。只是她会奇怪:怎么石头也会流泪啊?
  
  三
  
  晕晕的,有头痛的倾向。一身酸困,感觉很乏。但仍熬了夜。
  冥想了一天,梦了一夜――我也知道这是工作期向假期的过渡。不过估计这个假期又要在青霉素葡萄糖溶液的浸润中度过了。
  每次一思考,身体就发酵。无比烦躁。
  
  四
  
  果然被坦坦拿了去,做侍候心情的镇静石。
  压根犯不着她开金口,我自觉履行安慰天使的职责:陪她压马路。带着疲惫的心和麻木的双脚与她走在人多不怪的街上,对影自斟自酌。也许更坏的后果,就是她带着满身的酒气茫然地坐在孤独的街头,“举目空对月,低头思某人”――这样悲情的场面,尽量避免的好。否则漏出的点点滴滴,都会在她那里泛滥成汹涌波涛,挡都挡不住。
  好在坦坦是个清高的丫头。聪明,而且自爱。她会大言不惭地描述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却又会在意中人面前舌头打结脸庞发烧不知言语为何物,或者干脆拔腿就跑。而我每次对她的信誓旦旦都已经习惯屈服。她总说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总说现在还没有过去,现在还没有。于是浪漫成性的她被现实无敌的语言打击得泪眼汪汪。
  背靠着背坐在广场上,仰起幼稚的头颅看老大不小的天。天上星光稀朗,没有月亮。坦坦手中的醒目被她捏得嘎嘎作响,我手中的纯净水在胃里泉水叮当。
  坐了一通喝了一气讲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直到石板上的凉气顺着被汗濡湿的身体蜿蜒地爬进体内,小腹一阵刺痛才条件反射般跳起。然后我们相互检查是谁弄丢了我们可爱的钥匙扣,彼此的眼里有霓虹的光线闪烁。
  坦坦说她累了。我说我们回家吧。于是牵起手,一同走在五月黑色的风里。
  夜正长,路也正长。
  
  五
  
  很多的快乐片断一天之内被我掐到。如下。
  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帧幼儿园时期的照片。幼稚地咧着嘴,摆一个示威的pose,甜甜笑着――本来我以为找不到了。
  把围棋所有的棋子一骨脑儿倒出来,聆听它们错杂扣地的声音。好个“大珠小珠落玉盘”!
  以19岁的年纪和6岁的小朋友一起跳皮筋。这样的老跳小输就总惹得孩子们一脸庄重腼腆的笑,轻悄悄的。
  背着妈妈,一个人把想扔的东西扔掉。
  晚饭后散步,一个人跑到久违的小山上看夕阳,眼里渐渐迷了泪。和落霞大声地saygoodbye,心里充满疏影横斜的感动。
  
  六
  
  突然的冲动,憧憬一场轰轰烈烈生离死别的爱情。妈妈说:“爱――你懂得多少?”一脸真诚的睥昵。我就悄悄把父母的结婚照压在玻璃下,紧看紧看。看他们年轻的胖瘦,看他们成家的轻重。我还偷偷奇怪着:为什么只有我的父亲母亲是黑白的结婚照?
  他们真朴素,他们真幸福。
  爸爸对我的举动之反应,一直是明眸皓齿地笑着。他答应教我围棋――三天后。我高兴得想一蹦三尺高,还没来得及就发现后天我已经在学校了――假期已然结束。我欢喜又悲凉,也终于领悟鲁迅语言的魅力了――以前我总觉得那是艰涩难懂的。
  
  七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而且今天突然不想吃饭。
  不顾妈妈的劝阻冲了个凉扒光衣服钻进被窝。被窝里是我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比亲爱的人的怀还要安全。我可以插上门栓拎上耳塞去盘问一个个没理由的想法,飘忽而自在。门栓为我把一切繁冗的手绪堵死门口,耳塞为我把一切嘈杂的唠叨掐死在耳廓。于是很高兴,于是渐入梦乡。
  长长的午睡,躲过了一点的叫唤,两点的催眠。又过了20分钟,我以斜卧的姿态张开眼。隐型眼镜以倦曲的姿态模糊着干涩,周身麻麻痒痒的暖和,脑子里却一再回旋着王菲的《脸》。
  呼吸/是你的脸/你曲线在蔓延
  不断演变那海岸线/长出了/最哀艳的水仙
  攀过你的脸/想不到那么蜿蜒
  在你左边的容颜/我搁浅/我却要/继续冒险
  她可以把一首歌唱得可望不可及,我可以把一种生活过得可遇不可求。
  
  八
  
  下午去医院打针。四天累积的寒气终于在今天爆发,我果然在青霉素葡萄糖的浸润里变得美丽而可爱。
  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阴了。鬼鬼的天色总让人觉得晦晦的。江南三月莺飞草长和四月芳菲满园全部淹死在今年肆无忌惮的雨水里。太阳都无能为力。
  踏着水门汀地板踽踽前行。地上铺满了一纸一纸鞭炮的碎屑。间或也有儿时的影子,认真捡着地面上没炸开的炮蒂儿,聚了,点了,燃了,响了。炸起周遭一片尖细的欢呼――童年的影子绰绰幢幢地围了上来,交头接耳地预谋着下一场把戏。
  我撇开小马甲歪着嘴笑了笑。风撩起我碎碎的短发。太阳似乎挣扎出一丝活气,天地间又明亮了。水门汀的路白得直晃眼。我眯起因午睡太长而略显浮肿的双眼,抬头望了望天。
  
  九
  
  拿出一个精致的蓝发夹,想把挡住眼睛的头发拦腰卡住。然而徒劳。在镜子前不耐烦了五秒我就决定保持头发挡住眼睛的破落户模样。
  不做任何事情地虚度一个周六的早晨。整个早晨,不漱口不洗脸不吃饭不梳头不做作业任时光飞逝如闪电。
  但我听歌。
  恩雅的《OnlyTime》听第一遍时又走神了。手忙脚乱地摁下“REW”和“PLAY”。第二遍听,醍醐灌顶。
  我明白,这几天所过的是一种叫作“饕餮”的浪费,对生命的一种消极的亵渎。
  于是乖乖从床上爬下来,在妈妈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催促里,利索无敌。
  妈妈总骂我懒,我觉得我挺勤快。我只是外化了懒的仪表悄悄听歌静静思索隐隐流泪而已。我只是内敛了悠悠的爱浅浅的恨黯黯的牢骚而已。至少,我享受了正常生活的另一极超炫,顿悟了凌驾于主流意识上的迷人感觉。
  我希望一天有48小时,这样我就余下24小时安安静静地想事情,写东西。蓬头垢面,不食人间烟火。
  
  十
  
  时光会迁移,把我们都变成老年。所以我们常常忘记了自身的所在。所以我们总在追逐。
  好容易得了空来看书,却发现自己悲哀得连心神都凝不起来了。堕落的充实。思想的空灵。时光的易逝,伤感的人生。
  如果一个人体会过双腿麻木的感觉,他一定对麻木离去后那一阵清醒的疼痛更为铭心刻骨。
  怎样一个笑容,才能将往事从心底完整地剔除?如果非要笑得潇洒,唯有孜孜地对理想的追求,才能又充当麻沸散又充当兴奋剂地让你在骄傲与沮丧间徘徊。才能做一根伶伶俐俐的针,巧妙地戳破内心深处又痒又痛的脓包,让它快点愈合。
  
  十一
  
  生命之船行驶中,有人触礁,有人转向,有人搁浅,有人放弃。
  我只坐着,动了一动想动的手和脑筋。不管它有没有给明天留下思索的背影,抑或声音。
  
  (工作单位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