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学者有新论:中国改革与俄罗斯改革的同与异,比较之后,他们认为:俄罗斯的改革在“市场经济”与“民主政治”两个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中国的改革是“市场经济”步子大,“民主政治”步子小;俄罗斯的改革比中国更成功。比较是否合适,结论是否正确,当然可以质疑,可以反驳。中国国情与俄罗斯不相同,我国的“民主政治”改革,是否要走俄罗斯的路子,也可以讨论。毛泽东时代的传统社会主义,照搬照套斯大林时代的苏联社会主义模式,已成为了历史,不能存在下去了。“民主政治”改革,需要立足中国国情,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办法。路子怎么走,只能结合实际,自己探索着前进,走人家的路子不是好办法。但是,中国“民主政治”改革必须往前走,不能犹豫,不能�徨,更不能倒退。以中国情况特殊为由不让改革不行,改革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不与人家比,总可以自己与自己比。“市场经济”与“民主政治”,两个方面的改革相比较,一快一慢,一长一短,一前一后,是许多学者的共识,也是符合实际的评价。
最近从网上看到一篇谈话录,标题即为《俄罗斯的改革比中国更成功吗》。两位谈话人也作了比较,得出的结果是否定的。讲到“民主政治”改革时,他们说:“市场和民主是不是终极目标?我认为这两个东西都是非常必要、非常重要的,但终极目标应该是让老百姓得到利益,得到改善,得到发展的机会,让整个国家的人民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这应该是这个社会至高无上的目标。你形式上有个民主政治,老百姓投票选总统,但你没有解决如何让总统接受社会监督、代表老百姓的利益”,“那么你仍然没有真正解决政治体制问题。”“老百姓选举出来的政府,可能违背老百姓的利益。”这是对西方学者的驳斥,但让人觉得软弱无力。这种无力,不是因为我国的“民主政治”改革还没有做好,谈不上成功不成功,缺少实证,而是因为这些说法逻辑混乱,不足以服人。
民主政治体制会有一系列的规矩,包括领导人接受社会监督,包括领导人代表老百姓的利益,没有这些当然是不完整的。但是,民主政治体制最基本的、第一步的是把老百姓的选举权真正落到实处。如果没有这个基本权利,没有这个第一步的程序,后面的都不好说。我们的很多官员都说,“权力是人民给的”。实际上,许多人的心里都明白,他的权力是谁给的。老百姓能决定他当不当那个长?权力真的来自人民,他还用得着到上司那儿去跑官买官?如果真是这样,那些掌管官帽儿的领导人也可以大松一口气,不必担心自己被拉下水。监督掌管官帽儿的领导人,也会无事可干了。可是现实并非如此。我实在不明白,一些人为什么总是不敢面对现实,而一味强调理念多么好。老百姓有选择官员的权利,或者说有了这个程序,还不能保证官员能接受社会监督,能代表老百姓的利益,那么老百姓的这个权利还不到位,这个程序还不完善,那就更不能保证掌权者的行为了。
不着眼制度上的保证,总是说理念多么正确,总是靠自我修养,道德说教,那能解决官员代表老百姓的根本问题吗?“老百姓选举出来的政府可能违背老百姓的利益”,这仅是一种可能,而不是一种必然吧。难道非老百姓选举出来的政府,反而更能代表老百姓的利益?民主政治建设的关键在于,如何能让老百姓有权选择自己的管理者。“权力是人民给的”,不能停留在理念上、口头上,必须通过政治制度和具体程序实实在在地体现出来。任何轻视人民选举权的言行,都是与“民主政治”改革背道而驰的。
民主的本义是人民当家作主。人民是主人,管理者是公仆,这是民主政治的最高境界。的确,市场和民主不是我们奋斗的终极目标,让老百姓得到利益,得到改善,得到发展,让人民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让国家一天天富强起来,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但是,怎样达到这个目标呢?总得有必要的途径吧。人们已经认识到,“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是走向这个目标的必经途径。忽略途径,轻视途径,岂不是空谈目标?汶川抗震救灾,前一个星期内,最重要的目标是救人,生命高于一切,这个目标不能含糊。尊重生命,为了救人,必须把救援队尽快开进去,必须让医疗队尽快赶到现场。因为救援队开不进去,医疗队赶不到现场,救人的目标就要落空。倘若有人一个劲儿地只谈终极目标,至高无上的目标,而不为救援队和医疗队难于开进去而焦虑,那岂不是弱智?要是再不咸不淡地说“开不进去不是救灾的终极目标”,那就要让人们侧目了。走向民主政治的最高境界,或者说为达到终极目标,人们目前所忧心的,就是“民主政治”改革跟不上――阻挡它前进的塌方太多,挡路石太大,还没有大型机械,一时搬不动。这种忧心与终极目标紧紧相连,是为着终极目标不能尽快实现而忧心的。难道这种忧心有什么不对?要解除人们的这种忧心,唯一的法子,就是赶快疏通道路,让“民主政治”改革不断突破,紧紧跟进。
我曾在一篇文章中写过一段这样的话:突破计划经济的框框,建立市场经济秩序和突破权力过于集中的痼疾,构建民主政治的框架,互为我国改革的双翼。“民主政治”改革的突破,其核心是对权力过于集中的体制的突破。没有这个方向上的突破,依旧一快一慢,一长一短,一前一后,那就难于互为双轮或双翼,中国的可持续飞跃不能不受影响。
“民主政治”改革滞后,有些人不是想办法推动它,提出建设性的设想支持它,而是千方百计地掩盖它,甚至不承认这种滞后,论证目前的政治体制多么完美,多么合理,似乎用不着改革,更用不着突破。要继续解放思想,在这个问题上,我看相当迫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