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修好，钥匙也配好。老师傅低着头，眼珠儿从老花镜的上方，看了看我背着的小木箱，轻声地说道：“算了吧，不收你的钱。” 刚才到这个修锁摊子时，修锁老师傅已经讲好了价钱，现在怎么又突然变了卦呢？我很不好意思地对这位修锁老人说：“老师傅，那这样吧，我给您擦擦皮鞋。”我知道擦一双皮鞋的钱，还不够付老师傅修锁费的六分之一。
老师傅取下老花镜，对我笑了笑：“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必了。谢谢你！”看见我久不离开，他指指旁边摆摊卖金鱼的那位小姐，对我说：“前天，我在她那里买了几条金鱼，她死活不肯收我的钱，你如果一定要帮我擦皮鞋，那就请你帮我一个忙，给这位爱美的小姐擦擦吧。”
我转身面对卖金鱼的小姐，习惯性地望着她脚下的皮鞋。显然，这位小姐已经听见了修锁老师傅说的话。她马上朝我笑着摆摆手说：“谢谢你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两个月前，我跟你一样，也是擦皮鞋的。”
这事可真的难办了，我什么都可以欠，就是不能欠人情。没办法，我只好难为情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这位小姐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对我说：“你一定要给我擦皮鞋的话，就给他擦吧。”她指着身后修车摊的小伙子说：“他呀，帮我修了几次三轮车，分文不取。麻烦你帮我还他一点儿人情吧。”
说着，这位小姐就站起身来，对修车的小伙子喊道：“喂，小张，我表哥要给你义务擦皮鞋呢。”
正抱着自行车轮子补车胎的小伙子，就地坐下，高高跷起一只脚来，那是沾满油污和泥灰的破皮鞋，笑着说：“你看用得着吗？”
我一时感到无所适从，这是做的啥生意呀？就在这时，我听到身边的老师傅与一位西装革履的“将军肚”，正在大声讲价还价。
这位“将军肚”，拿着一个高级手提包，包上的小锁坏了，正请老师傅修理，但又嫌老师傅说的价格贵了。老师傅分文不让，口气还硬邦邦的：“我修锁价格合理，从来不还价。要不，你就另请高明吧。”
“将军肚”显得有些无奈，只好掏出一张钞票来。我看见，那是一张10元币。
老师傅的价格显然是贵了，可我一点儿也没觉出他下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