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尽谄媚之能事 [“极尽能巧之事”]

  先锋艺术属于现代主义艺术的范畴,发轫于西方二十世纪60、70年代的“身体艺术”,后来经过一系列的发展变化,形成以心理体验、时间体验以及环境气氛的体验为一体的一种综合的表演艺术。相对于传统造型艺术的“外在视觉性”而言,先锋艺术更注重“内在体验”,根据体验物质载体的变化,可以看出其中彰显的先锋精神。
  二十世纪80年代先锋精神的潮流刮入中国,先锋艺术经过本土化的包装与一系列的改革实验,具体的侧重点与依靠对象发生变化,但总体而言贯穿其中的理念没有很大变化。纵观先锋艺术的发展过程,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80年代“关注自我,拯救包扎”;90年代“疯狂虐待自我”;进入2000年“目标转换,虐待他人”。随着多元文化、价值的出现,先锋艺术也相应地“丰富多彩”起来,各种各样的行为,怪异、荒诞、令人咂舌,只要能够给观众的视觉、心觉带来强烈冲击的内容、形式都可以“秀出来”,与一开始先锋艺术具有的鲜明、正确对抗理念有所背离,呈现出“变态”倾向。
  中国的先锋艺术与西方的先锋艺术存在着很大的区别,从生存土壤来看,在欧美发达国家和亚洲部分现代化程度发展较快的国家,先锋艺术是一种高姿态的主流艺术,对应这种主流的是政府的赞成。强大的政府力量的支持,使得这种新兴的先锋艺术迅速健康地发展,在“威尼斯艺术双年展”“卡塞尔文化展”“圣保罗双年展”等国际权威性的艺术展中设立国家馆,以此显示对这种文化艺术的支持,并且将这种现代艺术立为国家文化艺术发展的一大标志,正是这种良好的社会机制和后援力量为各种新的当代艺术实验提供了合法安全的制度保障与自由宽广的活动空间。
  然而在中国,先锋艺术却没有被我们吹捧到如此高的地位,相反甚至沦落到不被广大公众接受的地步。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市场体制的转变,社会运行的各种机制应与此保持协调的发展速度,然而与市场体制转变不相适应的是政治体制还有待于进一步改革。
  先锋艺术在中国与西方受到的截然不同的待遇,与这种生存土壤具有很大的关系,文化艺术作为一个国家的无形资本,必然会引起上层机制的关注,只不过这种关注是正确引导,使其健康地发展。
  不管采用什么内容、素材,或是绞尽脑汁地创造出令人目瞪口呆的包装外衣,纵观其中可以找出先锋艺术的一些共同点,了解这种内在的原则,可以更好地理解先锋艺术,并且在形色各异的先锋艺术中分清什么是真正的艺术,什么是借艺术的外衣巧取豪夺。
  既然一开始就授以先锋的称谓,说明这种艺术是具有前瞻性的,反叛、解构是其本质内核,外在的各种呈现只是这种理念的泛化。作为对传统的反叛,先锋艺术一开始就高扬了这一旗帜,并且在以后的道路上也秉承这一传统,只不过先锋的总是最新的,以前所谓的先锋可能随着历史的发展,慢慢成为了传统,侵入了人们的日常视野中,因此先锋总是无历史的,它们变幻莫测,然而也正是“先锋”核心理念的坚守,因为本来就是没有任何理论、规矩可循的,所以先锋总是站在前辈的顶点,利用这种根基进行反驳、批判。
  除了对以往传统的解构,先锋也在解构着自己,先锋艺术家在一开始大张旗鼓地标新立异,呈现出与传统彻底决裂的姿态,这一过程是外在的解构,通过此种行为获得先锋的名号,其实深究起来是相对容易的。最为困难的是超越、解构自我,从这一层面来看先锋艺术家,有的不堪一击。在起始他们跃跃欲试,大有先锋勇士,天下舍我其谁的精神,但是在所谓胜利之后的坚守却令他们无所适从,江郎才尽后的寂寞是最为可悲的,于是现在很多的先锋艺术家将目光死死的定在“新、惊、奇”上,殊不知这是困兽之状,艺术创作的动力如果仅仅为此,艺术也就枯竭了。反叛解构的姿态是艺术最为需要的,但如何把握好这个度,如何将这种精神一以贯之却是令人深思的。
  目前中国实行的文化艺术机制与先锋艺术之间存在的矛盾,使得作为主流之外的先锋艺术只可能活动在艺术的边缘或是黑暗的地下,因此呈现为边缘化的创作姿态。生存土壤注定了这种艺术形式是被社会机制、广大受众所忽视甚至鄙视的,再加上自身不容忽视的艺术缺陷,先锋艺术陷入了一种困境。
  先锋艺术越来越多地认为,人的身体是可以利用的媒介语言,媒介化的身体语言是先锋艺术的强力载体,与以往借助于身体不同的是,在先锋艺术中身体是核心,通过身体的这种介入,整个的创作过程顺利呈现出来。身体是游走的符码,带着它才可以完成真正的艺术,也因此这种身体是具有唯一性的,带上了工具的色彩,成为观念化的工具,“我用身体在言说”是先锋艺术的宗旨。
  理念、精神、媒介保证了先锋艺术模糊、多元的价值旨归,先锋一开始是为了反抗工业文明带来的异化现象,拯救“单向度的人”,因此以前的种种与传统表现媒介和“舞台”的对抗,与社会主流文化的对抗都是值得人类深思的。他们想要打破大一统的固守传统的思维模式与精神生活,带给人们全新的审美观念。这种与观众的交流是艺术所必须的,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社会中,“群众观点”都是艺术产生意义并发挥作用的语境,他们(艺术家)需要“群众观点”来最终完成自己的作品,他们需要这个无边无际的公共空间来陈列自己的作品意义,从而实现艺术目的,所以说先锋艺术在传播流程中带给公众的是多元化的审美取向,正是因为它多元艺术价值的生成与体现,先锋艺术与公众之间的关系是模糊,不稳定的。
  这是先锋艺术呈现出的几个特点,现在可以冠之“先锋”名号的艺术作品也可以具有这几个特点,但与真正的先锋艺术不同的是艺术作品呈现出毫无意义的呐喊或者仅仅是一个过程,一阵发泄,自此所谓的艺术生命就死亡了。“先锋”可以带来艺术的活跃与更新,这是毋庸置疑的。先锋艺术以主流艺术解构者的姿态出现,以物体、动作、形体等区别于传统艺术的非文字的形式为载体诠释某种艺术理念,建构自己的非主流审美价值,因此对于艺术的贡献是好的,初衷是正确健康的,但先锋艺术越来越多地被一些披着先锋外衣,而内在肮脏不堪的伪艺术所消解,这是值得人们思考的。
  先锋艺术所处的困境是人所共知的,如何重拾“真先锋”的姿态,并且将先锋精神贯彻下去,应该得到艺术界、理论界的高度关注。面对琳琅满目的艺术作品,我们首先做的应该是“热眼冷观”,带着公正的目光区分真假艺术,并且能够对真先锋艺术多一些宽容与豁达,从社会机制上给予关注,除此之外还存在艺术家阐释与公众接受之间的问题。创作者的理论和阐释的差强人意、受众的不知所措是先锋艺术陷入困境的根源,创作者选取的阐释方式、阐释的思想都是不为大众所接受的,先锋艺术是以行动隐喻或象征性地表达创作者的观念,但很多创作者选择的行为语言并不能够清晰准确地传达他们的思想,因此观者无法如预料的那样去解读他们的作品,造成了先锋艺术的脱离观众,无人问津,这是创作者的层面――先锋艺术家阐释不到位,其实观众层面也存在着缺失,大众积累的传统审美理论面对先锋艺术时无能为力,由无知、无所适从产生了抵制心理甚至是沉默的鄙视。
  所以先锋艺术要想继续生存,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一困境,从自身、外部环境、观众等各个层面考虑,并且坚定地守护“先锋”,而不能一味地任伪先锋消解侵蚀了艺术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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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何琼琼(1985―)女,汉族,山东省潍坊市人,武汉大学艺术学系,硕士研究生,艺术学专业艺术传播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