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友”忆往 杜宇麒

  “麒友”,顾名思义是指热爱京剧“麒派”艺术的朋友。申城过去爱好麒派的票友很多,街头巷尾、茶馆酒肆不时能听到麒派醇厚苍朴的麒韵唱腔。艺术领域没有穷富贵贱之分,慈禧、光绪也青睐谭鑫培的梨园艺术;袁世凯的公子袁克定与余叔岩结为菊苑挚友。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足见,达官贵族与平民百姓皆可同声高歌皮黄雅韵。
  我小时候受父亲的影响爱看京戏,后来京剧这门国粹艺术就成为我一生的业余爱好。尤其对麒派创始人周信芳大师的艺术情有独钟。周大师的麒派经典杰作如:《追韩信》《打严嵩》《徐策跑城》等等剧目,脍炙人口、风靡海上。我于1998年组成了沪上第一个家庭形式的京剧票房——“顾氏票房”。其间,一些专业与退休的京剧演员和曲艺名家也常光临票房指导,并一起参与联谊活动,由此我深为感动。这不仅丰富充实了我们家庭的业余文化生活,同时又融洽了相互之间的和谐气氛。这些年来,我与几位麒派爱好者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最使我难忘的有如下几位“麒友”。
  忆杨华生(1918—2012)
  凡老上海人热爱文艺戏曲的朋友,很少有人不知道滑稽大师杨华生的名声。我从小看过杨华生主演的许多滑稽戏,如:《活菩萨》《七十二家房客》《苏州两公差》《糊涂爷娘》《阿Q正传》《样样管》等等大型滑稽戏。在剧中他塑造了许多性格鲜明、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精湛的舞台表演艺术倾倒了无数的上海观众。过去,海上素有“说不倒的姚周,唱不败的杨张笑沈”之说。他们幽默诙谐的舞台艺术,深深镌刻在观众的心目中。
  我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认识杨华生先生。记得有一天下午,上海足球名宿张正友先生偕杨华生突然光临寒舍。那时“文革”十年刚结束不久,杨华生先生还没有恢复舞台演出生活,故尚有悠然自得的空闲时间。在聊天时谈到“关牛棚”的情景:造反派要他交代“投敌”当文化汉奸的历史问题,杨华生竭力辩称自己绝不是“汉奸”,而是宣传抗日的文艺战士。但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时代,只能“屈打成招”。恰巧,我有一本郭沫若先生写的回忆录《洪波曲》,拿给杨先生阅览。其中有一章详细叙述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在周恩来、郭沫若、田汉直接领导下的“抗敌演剧第五队”的宣传活动经历。虽已时过境迁,但杨华生对这段往事萦怀心间,勾起了对沧桑的回忆,思绪万千。1995年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周年时,国防部颁发纪念勋章,杨华生也荣获殊荣。他特别高兴,每逢喜庆佳节总是常佩戴在胸前,以示对这段历史的纪念。
  过了月余,浙江省京剧团的著名花脸陈伟俊先生和我一同造访杨华生府上。浙江省京剧团在杭州市,文革前是京剧表演艺术家“盖叫天”所在的剧团。杨华生有许多同行都在杭州市滑稽剧团工作,他们之间互有交往。加之杨华生业余酷爱京剧与评弹,陈伟俊的夫人王月仙又是“新长征评弹团”的主要演员,他们之间过从甚密,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了。这天上午在武进路杨先生家里,又巧遇了“笑嘻嘻”、绿杨两位老师。大家相谈甚欢,直到中午时分才告辞。这是我第二次与杨先生见面。
  后来,在天蟾舞台我家举办了第一届京剧专场演出。杨先生等诸位文艺界人士都光临捧场。杨先生在演出后还清唱一段滑稽京戏《宁波空城计》与麒派《打严嵩》作为祝贺,受到在场观众热烈的掌声。自此,我与杨先生的交往就渐渐频繁起来。我们票房每周星期日早晨活动,杨先生几乎从不间断,每次由夫人宋小琴陪同参加。那时的杨先生已是八十四岁高龄的老人了。但精神矍铄,唱起来中气十足,又能自拉自唱,简直是风趣幽默的“老顽童”,受到票房大家的热烈欢迎和爱戴尊敬。我与杨先生是忘年交,受到许多指点教益,颇感是幸。杨先生以唱京戏为养生之道,常常乐滋滋地说:“要我唱滑稽,红包拿来;叫我唱京戏,非但分文不取,还情愿‘倒贴车钿’。”引得大家捧腹大笑。
  忆吴君玉(1931—2008)
  吴君玉先生是位著名的评话艺术家。苏州评话具有地方方言特色。上海与苏州人一般都称评话演员为“说书先生”。
  “说书”,其实通俗地说,就是讲故事。吴君玉先生师从苏州评话名家顾宏伯,学说长篇评话《包公》,打下了扎实的说表基本功。尤擅长说评话长篇书目,其代表作品有《神弹子》《双按院》等。他还结合时代潮流,创作《四林山》《桥隆飚》等现代题材的评话,受到大众的欢迎喜爱。尤其是他自己编写的长篇评话《水浒传》,以“说、噱、演”独特的表演艺术手法,将一百多个梁山英雄好汉演绎得活龙活现,栩栩如生,令广大观众听得如痴如醉,赞美不已。甚至连海上滑稽大师周柏春也钦佩赞誉,称吴君玉是说表艺术的天才。
  我认识吴君玉先生比较晚,但他给我的印像却很深刻。那是1999年中秋,在南京西路茂名路口的一家沪上有名的“乡味园”京剧票房。评弹界的一些著名演员如杨振言、潘闻荫、余红仙、陈卫伯、王柏荫等常光临清唱亮嗓。我全家也应邀常参加“乡味园”票房活动,有幸结识了吴君玉先生。自此,每去一次总是与吴先生不期而遇。彼此交谊,相聚甚欢。吾深感吴先生的为人光明磊落、秉性耿直、谈笑风生、真诚坦率。他从不虚伪客套,敷衍塞责;更没有恃才傲物、旧时艺人的陋习,令人敬重。我们之间相叙投缘,话多健谈。于是,我们家庭凡有京剧活动都邀请他参加。吴先生也从不推辞拒绝。就这样“礼尚往来”的关系,相交十余年之久,直至2008年4月吴先生驾鹤西去。
  吴君玉在票房活动的休息时,常与大家谈天说地、聊聊家常,总是引起大家捧腹仰笑。他一边抽着烟,一边侃侃而谈,给人风趣幽默享受的同时,又能增长知识启迪智慧。有时讲到社会上的一些不良时弊现象时,他也会激动地发几句牢骚与怨言。这种可爱坦然的豪爽性格,曾在以往的历次运动中吃过“苦头”,付出过沉重“代价”。但他对于往事,并不以为然,则是付之一笑而已!
  吴先生常说,自己有两大业余爱好,即“吃香烟与唱京戏”。票友们为爱护吴君玉先生的身体健康,都力劝吴先生戒烟。不料,吴先生不但不接受意见,还态度坚定地以“头可断,血可流,香烟不能丢!”果断回答。这当然是吴先生的一句玩笑戏言,却也表明难以戒掉的“顽抗”之音。对此夫人徐檬丹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直到他体检时查出肺癌,才幡然醒悟,决心与香烟“一刀两段”绝缘。奈何则为时晚矣!后来听说,在化疗阶段,吴先生凡碰着吃香烟的朋友,都竭力劝其戒烟,并以身为例,引以为鉴。可谓是“亡羊补牢”之说教也!   唱京戏是吴君玉的第一业余爱好。他的“戏瘾”丝毫不弱于“烟瘾”。记得2005年在“顾氏票房”庆祝四周年的演唱会上,吴先生一口气把麒派名剧《打严嵩》的精彩唱段,从头唱到底全部唱完,足足唱了20分钟。有麒派鼓王之誉的张鑫海先生为他司鼓,名琴师闫一川操琴。吴君玉唱得酣畅淋漓,大呼过瘾。我为吴君玉先生保留了这段难得的录像资料,可称是弥足珍贵的艺术财富。
  吴君玉先生的家庭人员,夫人徐檬丹是评弹专业编剧作家,小儿子吴新伯子承父业乃评弹新星,前程无量,称得上是文化氛围浓厚的艺术之家。吴先生的离去无疑是评话艺术界的重大损失,适逢逝世五周年纪念日,思忆往事,略记小文以示缅怀。
  忆郑传本(1933—2009)
  2000年春节,我在常熟沙家浜轻工疗养所邂逅郑传本先生。这位沪上著名的平民大律师,正在多功能演艺厅台上与杨华生合作表演麒派名剧《明末遗恨》的精彩片段。两位名人的演唱别开生面,杨华生的方言京白与郑传本的宁波官话水乳交融、相映生辉,真是妙趣横生,逗人发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郑大律师本人在舞台上的麒派表演。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上海社会上流传“老婆要讨蒋佩玲,朋友要交徐根宝,律师要请郑传本”的“三要”谚语。郑传本刚正不阿、伸张正义的职业道德性格,维护捍卫了法律的神圣尊严。他坚定地贯彻执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原则,为广大百姓民众出庭辩护,打赢好几起轰动上海的巨大刑事案件,从而蜚声海上,被誉为替民请命的平民大律师。我则无事相烦郑大律师,只是同为京剧麒迷结下情缘,常在票房相叙,交流切磋麒艺。回忆往事,郑先生有两件事最使我难忘,一直铭记在心里,写出来告之于众,也算是一表我对郑先生的追思怀念。
  头一件事在2002年初夏,郑传本先生70大寿,在虹口远洋宾馆举办盛大的喜庆寿宴,还举行了京剧清唱等文娱活动。能容纳数百人的大厅里高朋满座,气氛和谐荡漾。沪上知名人士与亲朋好友都光临祝贺生日寿诞,我们全家也被邀请之列,占去了整整一桌的酒席,令我好不愧疚。然郑传本先生毫不介意,他热情好客,豁达大度,显示了笃诚敦厚的君子风度,令人敬重。在举杯祝酒前,郑传本先生激情万分地讲了一段答谢致辞。他首先感谢大家的光临,接着介绍了这次庆祝活动的筹备过程;还郑重地声明酒宴等一切经费,全部由儿子与孙子买单。还特别高兴地捋起袖子给来宾们看,他说手上戴着的瑞士劳力士名表是“孙子在美国留学用奖学金买给我的礼物”。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真诚的态度既坦率、又可爱,没人会觉得他在摆出故意作秀的姿态。他衷心祝愿大家要吃得“舒心、安心、放心、开心”。这“四心”则蕴含着意味深长的人生哲理,却又显示一位法律工作者的廉洁无私与襟怀坦白。
  第二件事,一天星期日早上七点刚过,郑传本先生打来电话称外地一家电视台与法制杂志共同要采访他,除了专业方面内容外,媒体对郑传本业余爱好唱京戏也很感兴趣,要拍摄些这方面的生活点滴。于是他打电话请我帮助,因他知道星期日我家有票房演唱活动。我当然义不容辞大力支持,还帮着郑先生做好接待安排工作。这天他很高兴,一连唱了《四进士》《追韩信》《徐策跑城》三段麒派戏,还余兴未退欲罢不能地又唱了一段铁面无私包公怒铡陈世美的花脸戏——《铡美案》,唱得是气势澎湃,豪情满怀,在场的人们齐声喝彩。一位年逾古稀的老者,能有这样的精、气、神极佳状态,真是不容易啊!这虽是一件平常小事,足见郑先生社交面广、平易近人,互信互敬的真诚友情受人敬重。
  说来遗憾,吴君玉与郑传本在2008年和2009年相隔一年先后离去,享年同为77岁。蓦然间使我失去两位麒友兄长,不禁令我伤恸不已。杨华生又于2012年5月也仙逝,他们三位麒友如今一定相聚在天国瑶池,又继续神采飞扬地在欢唱京音麒韵了……
  与陈卫伯
  陈卫伯先生是位多才多艺的评话艺术家,14岁时拜评话前辈杨莲青为师,学习长篇评话《包公》。1956年又师从名家顾又良继续深造,早年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他天赋聪明,思维敏捷,能自编自演配合形势创作许多反映潮流动态的优秀作品,如:《社会主义第一列快车》《长空怒鹰》《把红旗插上世界高峰》《舌战小炉匠》等现代题材短篇评话,后来又创作了《汤司令的烦恼》与《康福寿》等贴近百姓生活题材的风趣幽默作品。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红极一时。
  退休之后,陈卫伯先生不甘寂寞勤于动笔、善于动脑,撰写了长篇《三国》评话的底稿。我在他家看到厚厚的一叠稿纸,足有二尺多高。同时,他又在评话艺术的基础上探索尝试“单口独脚戏”的表演艺术,获得了很大成功。2010年10月在上海美琪大戏院举办两场海派单口滑稽戏的专场演出,即《笑谈60年》《笑可笑之人,侃可侃之事》。上海广播电视台与东方电视台同时进行实况转播,盛况空前,风靡整个上海滩。海派清口创始人周立波也到场祝贺演出成功,并对陈卫伯先生说:“陈老师是我的前辈,我的海派清口雏形乃是在单口说、噱、表、演的艺术中受到启迪。应该感谢陈老师独特的首创贡献”。不久,周立波要举行婚礼,诚邀陈卫伯老师光临,并再三叮咛,千万不要送礼,我只接受大腕明星和大款企业家的礼金,因我全部捐献给慈善事业。你只要能来参加我的婚礼,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了。陈卫伯见他这么诚意,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与陈卫伯先生的认识,自然也是离不开京剧之缘的媒介。陈先生不但麒派唱得好,并且他又在潜心研究裘派铜锤花脸的唱腔艺术,学得颇有浓厚的裘派韵味。因此,说句内行话,可算是麒派老生与裘派花脸“两门抱”的海上名票了。
  我俩之间的交往随着票房活动的接触也日益频繁起来。2004年5月,陈先生与我们“顾氏票房”一行20余人同赴南京政协主办的金陵京剧票房交流联谊,南京政协主席潘寒操先生亲自接待我们,还一起同台演唱。后又到徐州、常熟等地的票房进行学习交流联谊活动。
  最使我难忘的是在2006年,陈卫伯先生为我家“顾氏票房”专场演出担任节目主持人。他与肖亚联袂主持节目的过程中插科打诨、噱头百出,使台下观众在观看京剧的同时又欣赏到轻松愉快的滑稽曲艺表演,大大地增强了场内的活泼欢乐气氛。说也凑巧,我与陈先生既是“同好”(麒友),又是“同乡”,都是江苏无锡人,故而格外地亲切随和,我们见面时交谈,常用一口浓郁的无锡乡音对话。在旁的朋友们大都听得惊奇意外。他德艺双馨、品行高尚,和杨华生先生一样,对于参加任何级别的京戏活动从来不讲“报酬”。   2011年11月,是我与老伴50年金婚纪念的日子,借座本市南昌路科学会堂庆祝联欢。那天,光临嘉宾如云,都是沪上名票与京剧名家。其中有市政协春秋票房的朱达人、汪云章、范大政等老领导,以及上海京剧院的李军,天津青年京剧院的李佩红等艺术家。陈卫伯先生也当然光临,并表演了非常精彩的海派单口滑稽,还唱了两段京戏,真使我极为幸运而感激感谢!
  近年来,凡是碰到大型的京剧演出活动,我们总是有机会相聚相叙。每年的春节期间,照例几位麒友都邀请在我家小叙,一起纵情放声高唱雅韵。陈卫伯先生养生有术,特别注意个人的饮食起居,从不随意过量贪食。不吸烟、不喝酒,但讲究茶道,爱喝普洱茶。他一直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和响亮的嗓音,给人一种精神振奋饱满的感觉,是一位令我尊敬的老大哥与知己麒友。
  两次联唱
  沪上的麒友众多,我所经常交往的也不过十几位麒友。然而,麒友们能在同一舞台上联手表演的机会则是更少。在这些年里,我记忆中有两次是最难忘的麒友合作,第一次是2003年仲夏,在一次盛大的票友聚会上,陈卫伯先生提议,在场的五位麒派爱好者合作唱一段西皮流水《追韩信》。即:滑稽大师杨华生、评话大王吴君玉、平民大律师郑传本、沪上麒派名票杨柏年与笔者。每人唱二句,余下的大合唱。一段麒派经典唱腔,五个老叟唱得酣畅淋漓,麒味醇厚。这种极为难得的组合,也许在公众场合的舞台上不易看到,我统计了一下,我们五人的累计年龄,达到370岁,平均年龄为74岁。其中杨华生老师的年龄85岁为最大,我时年64岁为最小。摄影者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瞬间一刹那。回眸倩影,心潮潜流。我欣然命笔写了一首拙词《相见欢》,以示留念——
  相见欢(麒友)
  五叟相叙宏楼,志趣投,
  麒声雅韵桑榆度春秋。
  曲未断、音不乱、永无愁,
  夕阳晚霞愉悦在心头。
  翌年的十月,市政协春秋京剧票社主办清唱联谊交流会。本市许多京剧表演艺术家光临出席,如李蔷华、筱高雪樵,小王桂卿,张信忠以及鼓师张鑫海等菊坛名家。会上市政协朱达人、汪云章、范大政等老领导都演唱了精彩的唱段。节目主持人仍是陈卫伯先生。陈卫伯觉得这么多的麒派专家相聚一堂,机遇难得,竭力倡议专业演员与业余票友联手演唱。在场的观众,纷纷表示赞同。
  筱高雪樵是著名的海上大武生,但他私淑麒派。周信芳大师的公子周少麟曾称赞筱高雪樵的唱腔是标准的麒派。小王桂卿从小跟随周大师学艺,深得麒派艺术真谛。周信芳的许多音配像制作,都是由他配像录制。上海京剧院的著名麒派老生张信忠,长期受到周大师的熏陶培养,目前是麒派的领军人物之一,优秀的麒派传人与教师,桃李众多。政协委员范大政先生是著名的麒派名票,曾与李蔷华老师合作过《投军别窑》等麒派名剧。在全场观众的怂恿欢呼声中,六位麒友筱高雪樵、小王桂卿、张信忠、范大政、陈卫伯、顾炳兴登上舞台联袂演唱了一曲《追韩信》,并请麒派鼓王张鑫海司鼓,名琴师陈浩兴操琴,由张信忠老师领唱第一句,随后我们紧跟着按序接唱。当小王桂卿唱完流水的拖腔后,末了一句的散板,六位麒友一同放声大合唱,气势雄伟,歌声嘹亮,博得全场观众掌声雷动,欢呼不息,留下了珍贵的录像资料与海上麒友联谊的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