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样才能变成兽】 穿越兽世兽形才能生崽

  众所周知,从猿(野兽)变成人需要几百万年,而你知不知道,人要从人变成野兽需要多长时间?   在张纯如的《南京浩劫》里,我大概知道了一些答案。   日本开动战争机器后,日本的孩子就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日本学校的管理就像微缩的军营。学校的一些老师就是军官,他们不但对学生讲授如何实现“大东亚共荣”,如何作为“最优秀的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还向孩子们灌输对中国人的仇恨和蔑视。当教师要求一名学生解剖一只青蛙时,该学生放声大哭。老师用指关节敲击他的头,大声咆哮:“一只无用的青蛙有什么好哭的?你长大后还得杀一百、二百个支那猪呢。”教师打学生耳光,对学生拳脚相加,或用竹竿和木棍抽打。学生被迫背负重物、正坐、赤脚站在雪地里,或围着操场跑步直到累倒。
  学生当兵后,所受的虐待进一步升级。日本的军事学院就像一座孤岛,与世隔绝,学生既不享有任何隐私权,也没有任何展示个人才能的机会。所有阅读材料都经过严格审查,而且也不存在任何空闲时间。军官或老兵经常无故地打新兵的耳光,或用大木棍重打他们。军官常常用下面的话来证明他们任意惩罚的正当性:“我打你不是因为我恨你。我打你是因为我关心你。”大多数则成为被锻炼过的“容器”,把新的理念灌输进去:日本是一个超级种族,其他民族都是劣等民族,而中国人就是支那猪。
  仇恨的种子就这样播撒到日本学生的心里,使他们慢慢从人变成了魔鬼,变成了野兽。所以在战争机器开动后,我们看到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大“扫荡”,而虐杀手段的多样化也令人发指。
  不知怎的,看到日本的军国主义教育时期的学生,就想起了“文革”时的红卫兵。
  红卫兵在武斗中发明创造了很多种折磨受害者的办法:用带铁头的皮带殴打、捆绑吊打、剃阴阳头、游街、戴高帽子、喷气式扭斗、给女性脖子上挂破鞋……而那些被凌辱被殴打的对象,是同事、同学、邻居、朋友,甚至是教过自己的老师,养育自己的父母。那些十七八岁甚至更小一点儿的孩子之所以举起了鞭子、皮带抽向无辜的人,拎起了砖头、瓦块砸向低头认罪的人,也让我想到了那个时代他们所接受的教育。
  “文革”时的举国疯狂,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回想起来无不毛骨悚然(当然造反派们例外)。人们疯狂,是那个时代让人们疯狂。学校停学,公检法被砸烂,没有“臭老九”在讲台上讲“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类的道德文章,没有人将人当做一个人来看。报纸广播每天宣扬的都是“亲不亲,阶级分”,“造反有理,革命无罪”,“对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在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人性、人格、尊严、情感等等作为人最基本的品德,都被扫进了阶级的垃圾箱,而无情、冷漠、仇视、猜忌、揭发、告密等人性中丑陋的东西,却堂而皇之地走进庙堂,登上舞台,成了那个时代的主旋律。
  更为可怕的是,在那种单项的、填鸭式、神话式的教育中,很多人都是发自真心地崇拜领袖,都在不惜生命地“捍卫真理”、捍卫领袖,都在狂热而忠诚地履行着伟大使命。所以当他们痛下辣手时,是绝对的痛快,而没有任何道义的谴责和良心的负担,更不会认为是在对无辜的人施暴,是对人尊严的践踏。他们以“革命”的名义,对另一些人实行专政,弃人性如敝屣,视生命如草芥。“文革”中充斥着大量这样的暴力语言:“打倒×××,再踏上一万只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打死一个人,他们称之为“纯洁了革命队伍”;有人因为无法忍受凌辱自杀,他们依然会心安理得地说那是“畏罪自杀”,是“自绝于人民”……
  一位大我10岁的朋友,在一次酒醉后向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文革”时,在对他老师的批斗会上,他第一个冲上去打了他老师两个耳光,随后嫌不解恨,又踹了两脚。这两脚让他老师躺了两个月,之后,腰再也没有直起来。他说,之所以那时候“下毒手”,是因为那个老师曾教育他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温良恭俭让,对待敌人,就要残酷无情地打击。只是老师没有想到,他教育的学生在他身上实践了他的理论。
  后来,我的朋友也反思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捏死个蚂蚱都不忍心,更不用说打人了。后来受到阶级斗争的教育,心才慢慢变硬了……不是我心太狠,而是整个大环境都要求我们那样做。如果不那样做,就不足以证明我们的热爱和忠诚。”
  人性被扭曲至此,文明被蹂躏如斯,让人扼腕嗟叹,又让人反思。
  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再后退一步,不能说“人人皆尧舜”,至少也不至于那么穷凶极恶吧?良好的教育千转百回、蜿蜒曲折、苦口婆心,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人成为人,成为一个具有良知、道义、尊严的大写的人;而丑陋的教育却是一把刀子,一根棍子,凌空一劈,横腰一扫,瞬间就让人变成魔鬼和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