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坛里少了那个人.docx

地坛里少了那个人 雾霾散得就像从来就没来过。头顶的蓝饱和,透明,遥远。去地坛,是我心里一个小小的始终不能放弃的念头。都说地坛没什么可看的,但还是想去。

/1/view-12139213.htm 地坛确实没什么可看的,所以人少,多是老人和孩子。但我倒喜欢。似乎理解了史铁生当年说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旧的地,旧的红墙碧瓦,把正午的天反射得像被新的蓝重新粉刷过。方正的地坛一路平坦,没有多余的路可供左右纠缠,只有一个去处,便可没有犹豫的往前。直的路上,仿佛看到一个轮椅在这样的路面悄悄往前挪动,“我摇着轮椅进入园中,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仅为着那儿是可以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我这样走着,似乎想置身到另一个图景里,去看看那个孤独的灵魂在静悄悄的路上轮椅碾过。我以为,脚下的青石板上,一定也叠着那个轮椅无数的轮迹。我像一个面朝大海的人,只惶惶地站在浅水边湿了脚,就想体验被潮水卷走后不能自拔的命运的不确定感。就像一只蚂蚁对一头大象也想心生怜悯。

我不知道是不是无论天气好坏他都在这里。我替他想,他一定是每天都来的,那时的处境,或许只有地坛是肯收留他的。他大脑里挣扎的是一个希望只是梦的现实,如何把他的世界变成了黑色,活下去成了如此艰难的事。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在无数车辙的路上,他是如何艰难地承认了那蜇伏于黑夜的噩梦也占领了他的白昼,进而需要他从容地与之同行的。虽然我与地坛每个字都重到让人无法喘息,但我们事实上只是如此轻巧地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生命,在生与死之间的彷徨。好像生只与生有关,死只与死有关,“身体健全”的我们倒成了生死的局外人。

他在这里长达几个小时地专注于思考死的事情,也许路人看来,轮椅上的他不过又是一个不幸的人。天底下这样不幸的人太多,便可以不用过多去留心和在意。我走在他一圈圈丈量过的路上(就像在权衡是生存还是死亡),突然明白了我一定要来地坛的原因。

中国最大的“祭地”之坛,曾经的喧哗已难以想象,当这里的寂寞露出来,褪去重彩,似乎才可以让人与它低微的相处,史铁生眼里的一草一木才呈现出它生命的本质来。

于是地坛和史铁生之间便有了一个等号。不是每个人遭此噩运都能涅磐。晚上和朋友通电话,跟他说我喜欢地坛,他说他也是。他说,当时有人建议在地坛为史铁生塑像,却一直无果。我倒觉得其实塑不塑像,史铁生都永远在地坛,他的像已经塑在爱他的人的心里了。

记得史铁生去世那天,我正在去上瑜伽课的路上,刚进大厅,大屏幕的电视里便传来这个消息,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流满面。

圆明园的残垣断壁 火烧圆明园在中学课本里是一段抽象的历史。我们知道圆明园被八国联军一把大火烧得只剩下残石,却不可能想象圆明园的盛极一时。

到现场,残垣断壁的乱石上,有许多精美的巴洛克雕花尚存一角,这个清代大型的皇家园林,史上的顶峰之作像突然消失的人间幻像,倒是留在这里的一处处残垣却要让人记住,它曾经真的来过。七零八措的乱石废墟,似乎是在强烈地反衬它的顶盛如何辉煌,在盛年的疾速消失,便以此来消融它的曾经有多么繁华。它亲眼目睹过炮火,硝烟,离散和厮喊当历史的声音褪尽,它便把一切都沉淀在寂寂的残(下接110页)(上接109页)阳下,让你对它永远心怀扼腕之痛。但正因为如此,残垣断壁更具备了一种被命运成就的力量。就像倍受摧残的面容好比如花似玉的少女更充满杀人于无形的生命的厚度和时间的重量。残垣见证的不再是盛世繁华,而是一个朝代经受的凌辱。或许圆明园本该就是残缺的,那些华丽的建造不过是这个最后的残缺的必经之路,或者说那些富丽堂皇就是为了抵达那个最终的残缺。站在乱石堆里拍照的游人,阳光下的灿烂笑容里显出一种怪异的滑稽来。

听朋友说,有专家试图还原圆明园,就算还原得再逼真,那也是与圆明园无关的建筑,形似可以,那么神似呢那些和时间和风霜有关的是不是也能修复。修复历史,好比让一个死者复生。

万花阵似乎是完整的,不过,据说是后来才修复的。万花阵是由齐肩的石墙组成的迷宫,每年中秋皇帝坐在亭子里,宫女们手持黄色莲花灯从迷宫入口进,谁先到达亭子,就可得到皇帝赏赐。一队旅行团的导游让游客也去像宫女那样走一回迷宫,以获得自己对自己的赏赐。我没有像宫女们一样转迷宫,只站在迷宫路口,依墙拍了张没心没肝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