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式爱情【柏拉图之恋】

  摘要:D.H.劳伦斯在成名作《儿子和情人》中除恋母情结这一明线之外,又伏笔了一种男子间的柏拉图之爱,表现在主人公保罗与其情敌道伍斯之间。本文通过柏拉图哲学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方法,将二人的感情升华分为吸引之爱、同情之爱、冲突之爱、和解之爱以及分别之爱五部分进行分析,并从中得出“排除肉欲的精神融合最终可以点燃生命之火”的结论。
  关键词:柏拉图之爱;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恋母情结;同性恋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是“英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其成名作是《儿子和情人》,一部带有自传性的小说,较为集中的表现了青年时期劳伦斯的恋母情结故事和心灵解脱记录[8](P369):贯穿全书的恋母情结在结尾处变成了实际弑母,而几欲弑父的恨意却最终走向了和解 [6](P129)。主人公保罗最终摆脱了被扭曲的情感负担,而且看似也失去了真爱,可实际上他已经拥有过一次非同一般的感情经历,不是正常的男女之情,却是真正的心灵交流――在劳伦斯笔下,保罗和道伍斯这一对生活中的情敌在精神上惺惺相惜,这种纯粹的柏拉图哲学式情感造就了隐藏在重重掩盖之下的可贵关系。
  劳伦斯一向具有哲学倾向,并将神话与哲学融入自己的作品中,从《儿子与情人》到《羽蛇》皆是如此。由于他的内倾性,在《儿子与情人》里,劳伦斯不仅深入挖掘古希腊神话俄狄浦斯恋母情结,更把古希腊的柏拉图之爱贯穿于其中,即追求心灵沟通、排斥肉欲的精神恋爱。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倡“爱者”与“被爱者”的“正确的爱”――“对美的有秩序的事物的一种有节制的和谐的爱” [2](P110),这一点在《他们的世界》中详述道:“在公元前6世纪到4世纪这200年间,希腊人把同性恋视为‘高等教育’的一个分支,当一个少年接受完传统的基本教育之后,即被置于一个年长男子的羽翼之下,这成人被称为‘爱者(lover)’;少年被称为‘被爱者(beloved)’。……希腊人认为男性是近乎完美的造物,因而是更加理想的爱情对象。对于那些有文化修养、兴趣高雅的男人来说更是如此,因为他们将精神上的投契作为爱情追求的一部分。……柏拉图甚至认为,‘神圣之爱’只存在于男人之间,只有男子之间的爱情才是感情的真正贵族与骑士形式。 [7](P13)”可见柏拉图之爱高贵而神圣,无须以有色眼光来看待它。
  保罗和道伍斯之间的情感关系即是如此,属于一种纯精神的深入沟通。二人的柏拉图之爱的感情升华可分为五部分:吸引之爱、同情之爱、冲突之爱、和解之爱以及分别之爱。以下详细分析:
  首先是吸引之爱。不同于父亲莫瑞尔和杰里那“一对” [1](P23)的交情,从初见开始,保罗就莫名对道伍斯充满兴趣,虽然明明互不喜欢,但却将对方观察得十分透彻。保罗用“艺术家的那种深思熟虑的冷漠眼光”“好奇而挑剔的”看着道伍斯,发现他“高个子,身体结实,也很引人注目,长相颇英俊”,从此对他上了心,甚至之后无意识的在他妻子身上找相似点,发现“皮肤都很白皙,稍稍有一点明净的金黄色”“举止态度是同样的目中无人” [1](P185),因而出现了微妙的移情。但保罗更找到道伍斯的独特之处,这个人尽管“放荡轻浮”“咄咄逼人”,其中隐藏的却是一种“准备把任何不满意他的人打倒在地――也许他倒是对自己很不满意” [1](P186)的愤世嫉俗。另一方面,从一见面开始,道伍斯就恨保罗,这其实是一种因被人打量而产生的不自在。纵使如此,保罗的观察的确面面俱到。明明没有什么交情,保罗却知道道伍斯住在他姐姐家里,同住的还有他弟媳妇――同时也是道伍斯的情妇,一个“漂亮而傲慢”的女人。此时保罗与母亲同住,尚无情人。仿佛是无意识的模仿,他开始追求同样漂亮而傲慢的克莱拉・道伍斯,因为她“不知哪儿有一股凶气”“对男人都怀恨在心”。但是保罗私底下却认为,“原来以为她够厉害的了,可以配得上他” [1](P187),可实际上对待这对夫妇,他依旧将道伍斯看得更高一筹。
  不把对方当作欲望的对象,而是精神上结合――保罗和道伍斯本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由于因缘际会最终产生了精神共鸣,这样隐藏笔法的柏拉图之恋比明显的俄狄浦斯情节更为惊世骇俗。劳伦斯如此创作并非意外,因为他本身就具有这一倾向,内心同性恋情结长期斗争,甚至在《恋爱中的女人》里明确写出了男督学鲁伯特・伯金与矿主杰拉尔德之间的两情相契。他曾在信中对一位朋友倾诉:“我16岁时与一个煤矿工人之间发生的性爱是我一辈子中唯一近乎完美的爱。”[3](P82)在《儿子与情人》中,劳伦斯集中探究了人性的变异与心灵的扭曲,以此来批判工业文明对人的天性的摧残 [10](P24)。从其经历与作品来看,劳伦斯偏爱蓝领阶层,不欣赏中上层阶级的男性。因为工业革命以来自然与人性都饱受摧残至扭曲,所以劳伦斯特别推崇人类最初的原始开放,推崇拥有健美肉体与坦诚心灵的自然之爱。小说中体现出初民社会的同性恋三种特点:一,“同性恋具有加强同性联系的作用”,这一点从保罗和道伍斯的相互吸引就可以看出来;二,“同性恋可以用来培养男性气质”,比起单身又恋母的保罗,道伍斯明显更具有男性气概,所以得到保罗的倾慕与不自觉的模仿;三,“同性恋和异性恋具有较强的兼容性”,所以保罗和道伍斯精神上的吸引与他们和女性的肉体交往并不相悖 [9](P49)。由此可见,这样的自然观念使得劳伦斯无意识的就在其创作中侧重于一种难以言明的同性爱,并在小说写作中将其叙述全程。
  其次,同情之爱。保罗逐渐与克莱拉熟络起来后,了解到她是个自命不凡的女权主义者,因为道伍斯不忠实而离开他。道伍斯打动过她,却不能“叫醒”她,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1](P272)。但保罗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道伍斯是爱克莱拉的,只因克莱拉不给他机会亲近,他得不到她的心,才会变得卑鄙野蛮,最后出轨。保罗认为克莱拉对道伍斯很坏,“使他感到他可有可无” [1](P275)。随着了解加深,保罗对道伍斯产生了同情:“多少女人都情愿把灵魂给他来得到他,那他为什么不及时行乐呢?”他甚至责怪克莱拉“只有一半是活着的,其余部分是在冬眠”。保罗对道伍斯的欣赏中包含着信任,“相信他是尽其所能去爱她,但他是一个傻瓜” [1](P314)。实际上这也是一种移情,因为其实道伍斯夫妇间的关系让保罗感觉有点像自己的父母亲。但他相信自己的父母有过真感情,而道伍斯他们没有。于是因此保罗对道伍斯的感觉更加复杂起来,对自己父亲的憎恶与怜悯都不知不觉转移到他身上。
  再次,冲突之爱。在保罗与克莱拉逐渐亲密的时候,道伍斯开始走下坡路,他“正在渐渐发福,褐色眼睛上的眼皮也开始松弛了”“失去了往日那健康结实的肌肉” [1](P338)。不止身体上发生不幸,道伍斯的心态也变得很不好,因为妻子背叛,而“他的情妇因为另一个愿意娶她作老婆的人而抛弃了他”,于是他和姐姐吵架,到下等酒店借酒浇愁,甚至“有天晚上他因酗酒斗殴而被拘留了一夜,而且他还被卷进一场不体面的赌博事件中”。作为克莱拉情人的保罗应该和道伍斯是死敌,然而“两人之间却有一种特殊的亲密感,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有时会产生的那种偷偷摸摸的亲近感。保罗常常想到巴克斯特・道伍斯,想接近他,和他成为朋友。他知道道伍斯也常常想到他,知道有某种力量正在把那个人推向他。然而,这两个人除了怒目而视以外从未互相看过一眼。” [1](P339)这样的相互吸引最终引发了一场酒店冲突,使得道伍斯越发愤怒,而保罗如其母现今对其父一样,“不禁对道伍斯生出一种奇怪的怜悯之心,近乎于一种掺杂着强烈的愤恨的怜爱” [1](P341)。克莱拉为此更憎恶道伍斯,保罗却替他辩解,认为“他本来可能是个很好的人” [1](P342),甚至不把克莱拉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说要“任凭他去”“让他这种人随便摆弄” [1](P343)。
  之后道伍斯恐吓、挑衅,保罗都由着他不反抗,当道伍斯被解雇和控告时甚至为他开脱,“把这场官司给搅黄了”,不惜得罪老板,因为他“不是真的想治他的罪” [1](P347)。保罗因此更伤害了克莱拉的名誉,但他没有道歉,“满不在乎”的等到克莱拉消气,就算在克莱拉声称自己不属于道伍斯但道伍斯属于她、她自己实际属于保罗的时候,保罗也并不相信,而且说“我认为你对巴克斯特很不好”,“我猜想你把他当成了蓝铃,因此就把它栽在合适的花盆里,并照此来培植。认定他是朵蓝铃,就决不肯承认他会是棵防风草。你容不下他。……你把他想像成一种人,可他其实不是那种”[1](P357)。由此可见保罗更加可怜道伍斯了,并因为自己同样的处处受制而产生了认同。
  二人自海边归来后散步遇见道伍斯,他的状况看起来很糟。克莱拉又恨又伤心,保罗更是认为“他看上去像生活在阴影里”。这次邂逅使不自信的道伍斯疑心保罗在讽刺自己,新仇加上旧恨,他找保罗打了一架。这样一场“带着原始本能的较量”,字里行间简直野性四射如同“一种结合”,因为“这两个人是在赤裸裸的仇恨中相遇的” [1](P376)。道伍斯像野兽一样打得很凶,保罗也并非不反击,但是他并不真心想扼杀道伍斯所以放过了机会,他“感到身子涌过一阵疼痛” [1](P363),最终甚至像高潮一样失去知觉。获得胜利的道伍斯仓皇逃跑了,而保罗却对母亲之外的人保守秘密,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道伍斯掩盖耻辱,他始终不能真正去恨道伍斯。
  这样的同情与冲突正符合弗洛伊德的观点。弗洛伊德在否定同性恋是犯罪、不道德和属于疾病的观点后,提出了自己的认识,他认为“大部分男同性恋的发生过程如下:一个年轻人在俄狄浦斯情节意义上不同寻常地长期而强烈固着于他的母亲。但最后在青春期结束之后,用某个其他的性对象代替他母亲的时刻来到了。情况出现了突然的转换:这个年轻人不是放弃他母亲,而是把自己与她认同;他把自己转变成他母亲,现在为他自己寻找能取代他的自我的对象――他能给这个对象以他从母亲那里体验到的爱和关怀。”[5](P98)于是有着严重恋母情结的青年人保罗,在看到一个与父亲相似、追求妻子的爱却得不到的英俊潦倒的道伍斯时,会自然地将理解怜悯同情等感情投注其上。但这并不是普通出于“不断逃离女人”目的而成为性倒错者造成的,相反是一种自恋情结,是作为艺术家的那种柏拉图之“正确的爱”,如苏格拉底所说,“正确的爱与纵情任性,泾渭分明。真正的爱者与被爱者绝不与淫荡之徒同期臭味”[2](P110)。这是一种包容的爱,“没有什么缺点不可以包含的,没有什么优点会漏掉而不加称赞的” [2](P216)。所以对待道伍斯,保罗始终宽容。
  第四,和解之爱。当照顾重病母亲成为保罗生活重心并几乎将他拖垮之时,他偶然得知道伍斯住院了,并且“在这世上好像再没有亲人似的”“情绪不好,闷闷不乐”。因为“自从打了那一架之后,这两个对手之间似乎越来越有些纠缠不清了。保罗对他总觉得有些内疚,他认为自己多少应该对他负点责任。处于眼下这种精神状态,他对灰心丧气、痛苦不堪的道伍斯怀有一种很深的亲切感”,于是保罗去探望道伍斯。道伍斯并没有拒绝,他只是“一天到晚地郁郁不乐地躺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 [1](P376),甚至因此受到护士的奚落。但是这样的道伍斯令保罗感到亲切,因为他“比以前瘦了,又和以前一样英俊了”,只是“缺少一点生气” [1](P377)。保罗忍不住对道伍斯倾吐心声,将一直不愿对任何人说的家中困境全部诉说。而道伍斯也接受了保罗的关心,并也给了保罗一定的建议。这是一种男子之间的精神互通,无须客套多言,两人因为彼此的困境此时更为贴近了。保罗临走时,“道伍斯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一股强流” [1](P379)。
  保罗的精神状态随着母亲的病情加重而越发不好,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一步步走向毁灭”“泪水常常突然夺眶而出” [1](P382)。即使是克莱拉也不能带给他任何安慰。但尽管生活忙乱,保罗还是会去看望道伍斯,安排他去疗养院,尽量帮助他恢复健康。道伍斯“身体恢复得很慢,看上去还很虚弱”,但是“他几乎完全听任莫瑞尔来料理自己的一切”。于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友谊竟奇怪地与日俱增” [1](P383)。比起母亲和克莱拉这样的两个精神肉体都需要照顾的女人,保罗发现道伍斯更可以依赖,为他打气也就是为自己打气。保罗照看道伍斯正如其母般看着另一个自己,还能够将母亲与克莱拉的事情都说出来,而道伍斯也能心平气和的全部接受,曾是情敌的两人反而成为了彼此的精神支柱。后来两人在下棋时彼此坦白,讲明前因后果,打架不过源于误会,更进一步互吐心声,把彼此看得很重要,而此时两人之间所夹的克莱拉则已经被放到了无足轻重的位置上。
  第五,分别之爱。保罗下手弑母后,道伍斯开始恢复,出院后来到保罗的寓所。“两个男人,虽然他们之间还各有所保留,但看起来却像一对忠诚的朋友。道伍斯现在依赖莫瑞尔,他知道保罗和克莱拉实际上已经分手了。”[1](P398)两人和睦相处到保罗临走前夜,保罗告诉道伍斯克莱拉要来的消息,肯定并鼓励他恢复健康,甚至打算让自己的姐夫为他找工作。道伍斯顺从了保罗的好意,亲自为他调酒,还在保罗吐露心中最深痛苦的时候反过来“疼爱”他。恢复了“元气”“精力”的男子们在碰杯的那一刻,相信彼此“都还有很多精力足够让干一番事业”,然后“两个男人的目光相遇了,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每个人都看出了对方眼神里的那种迫切的热情。他们又喝起了自己杯里的威士忌。”[1](P399)这正是一场“神交”,一种共同战斗的柏拉图之爱。这一刻难能可贵,两人甚至回避了克莱拉的问题以避免冲突,好让这种和睦的时间得以延长。同住一卧室的两人睡前最后谈论的话题是道伍斯腿上的水肿,保罗依然保持温柔的去安慰他。这一刻的柏拉图之爱达到顶点,即使第二天道伍斯就会回到克莱拉身边,保罗也已经尽最大可能的为爱付出过了。结尾的分别中大雨代替眼泪,说明从此再不能回到从前。
  二人的和解与分别全过程都和保罗母亲的生病及死亡有关。弗洛伊德在分析同性恋的精神起源时,指出在测试过的男同性恋者的情况中,“在其童年早期,都对一个女人,通常是他们的母亲,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性依恋……同性恋者的母亲通常男性化的女人,他们具有强烈、显著的性格特质,能够取代父亲的位置。”“父亲……很早就离开了,以致男孩发现自己完全在女性的影响之下。的确,一个强壮的父亲的存在能够保证儿子在选择某一个异性对象时做出正确的决定。”[4](P637)这正和作者劳伦斯的家庭情况相符。小说中矿工莫瑞尔一家的畸型关系正是劳伦斯一家生活的写照,莫瑞尔太太与小儿子保罗的感情纠葛可谓是作者自身心路挣扎的情景再现 [10](P24)。过于强烈的母爱让父亲的影响力趋近于零,更让疏离父亲的儿子无法与女性正常恋爱,只是一味依恋母亲。但是恋母情结毕竟是无法有结果的,于是便出现了转化过程。“孩子爱母亲不能继续有意识地向前发展,它屈服于压抑。孩子压抑了他对母亲的爱,他把自己放在母亲的位置上,使自己被母亲同化,他以自己为模特儿,选择与自己想象的作为他的新爱慕对象。这样,他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者。实际上他是悄悄溜回自恋……并且用他小的时候他母亲爱他的方式来爱……”[4](P637)起初的保罗所保持的感情的确是这样的,它源于恋母情结,并且是在用行动对恋母情结忠实。弗洛伊德对此状态也有所证明。“更深层的心理学思考证明了这种主张:通过这种方式成为同性恋者的男人,在记忆中保持了对形象的无意识固恋。通过压抑把对母亲的爱保留在潜意识中,并且从此对她保持忠诚。”[4](P638)但是经过同情与冲突,在这后来的和解与分别中,保罗更为关心的是道伍斯本身。儿子与父亲应该是相似的,但保罗被母亲培养的像她一样又被教导的厌恶父亲,所以他其实对自小缺失的父爱和父亲的形象有所渴求,并投射在与父亲同样教育程度不高、英俊又有男子气概的体力劳动者道伍斯身上,恰如其父母的爱情一样,只是更为包容又抹去肉欲,是纯精神交融的柏拉图之爱。母亲逝去了,恋母情结成为了让保罗想要自杀的空虚梦魇。而和恋母情结同样没有结果的柏拉图之爱在升华之后,却成为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也让他们彼此都愿意继续奋斗下去,就像柏拉图曾评述过的战友一样:“在战场上,‘同性之爱’也获得了赞赏。……一小群彼此相爱的士兵,并肩作战,可以击溃一支庞大的军队。每个士兵都不愿被他的‘爱人’看到自己脱离队伍或丢下武器,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受此耻辱……在这种情况下,最差劲的懦夫受到爱神的鼓舞,也会表现出男人天赋的勇敢。”[7](P12)生活艰难如战场,在结尾处选择朝向人群走去的保罗,其实是因为他们的柏拉图之爱,已经从道伍斯身上得到了生活下去、战斗下去的勇气,才做出了这样的人生选择。
  综上所述,《儿子与情人》这一伟大作品作为劳伦斯自传的内心投影,不但清晰描写了保罗对与母亲之间的俄狄浦斯情结,更以保罗与道伍斯的柏拉图式的精神之爱为伏线,丰富立体的展现出作者的内心世界与主人公的成长历程,将恋母情节最终反转,更将同性之间的神交完全表述,通过吸引、同情、冲突、和解和分别的升华,整个感情基调终于走出阴暗,向着生之光明前进,尽管微弱,依然存在,保罗与道伍斯的柏拉图之爱最终成为照亮灵魂的不灭灯火,并影响了之后劳伦斯的文学创作,成为伟大作品中一个十分特别的主题,为后人所不断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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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山东科技大学研究生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