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N+的+VP【再探现代汉语并列N项式】

   摘 要:并列N项式是汉语所独有的一种词汇现象,以其独特的结构形式凸显于各类词语中。典型的并列N项式的意义不是其字面意义的简单加合,而是通过泛指法、比喻法、借代法等方法发生了引申。结构较为固定,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变异形式,这种变异是有规律可循的。它处于类固定短语到固定短语的过渡阶段,是研究自由短语词汇化一个很好的平台。
   关键词:现代汉语并列N项式;意义;结构
  
   一、 引言
   春夏秋冬、仁义礼智信、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在语言运用中屡见不鲜,使用广泛,是汉语独有的一种词汇现象,以其独特的结构形式凸显于各类词语中。并列N项式就是指这一类词语,即在同一个语义范畴内,由N个(3≤N≤7)单音节成分并列组合而成的准定型化的结构,其中以四字结构最具代表性。这类词语也有称作“聚合词”或“聚合体”的,也有将其中的四项式称之为“四字骈语”的。名称不同,但所指基本相同。目前对此类词汇现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界定、分类、语序上,对它的意义引申方法、结构的变异规律鲜有论述,本文拟从意义和结构两方面进行分析。
   二、并列N项式的意义
   像“德智体美劳”这样的缩略语是否属于并列N项式的研究范围呢?意义的泛化是不是判断并列N项式的唯一标准呢?缩略语往往有所谓的原形,它最初的意义也就是原形的意义,可是随着使用情况的发展,一部分缩略语的意义发生了泛化,如:“多快好省”是“数量多、速度快、质量好、资金省”的缩略形式,但它的意义已不仅是“原形”的意义,而且发生了引申,泛指工作效率高。所以,这部分意义发生泛化的缩略语理所应当纳入到研究范围中来。另外,我们将“亚非拉、梅兰竹菊、梁唐晋汉周”这种由三个或三个以上,最多不超过七个的单音节成分并列组合而成的,结构比较固定的,意义是原形意义的也纳入其中。语言不是一成不变的,词语的意义随着人们的使用也在发生着变化。如果说意义发生泛化的是显性并列N项式,那么意义未发生泛化的就是隐性并列N项式,是潜在的并列N项式,只要时机成熟就会转化为显性并列N项式。并列N项式之所以在众多的词汇现象中脱颖而出,很大的原因是其结构的独特性,意义未泛化的缩略语与之具有相同的结构特征,划入其中也并不牵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并列N项式处于类固定短语到固定短语的过渡阶段,既然成语作为自由结构词汇化的终端纳入其中,那么“亚非拉、梅兰竹菊”等作为始端也应纳入其中,这样更利于发现其发展演变的轨迹和规律。
   典型的并列N项式的意义不是其构成成分意义的简单加合,而是发生了泛化,融合在一起表示一个特定的意义。它的意义主要是在字面意义的基础上通过泛指法、比喻法、借代法等形成的。
   (1)泛指法
   泛指法是指“在原义的基础上,用原来指称个别领域事物的词,去扩指与其有共同特点的更多类型或各种类型的事物,并从而产生新义的方法”。[1]p117如“鸡鸭鱼肉”,它的原义就是字面意义,鸡,鸡肉;鸭,鸭肉;鱼,鱼肉;肉,在这里专指猪、羊、牛的肉。后来在突出原义的基础上,变为指称与之具有共同特征的一类事物时,就产生了泛指义,泛指丰盛的美食。如:晚餐是妈妈做的,鸡鸭鱼肉满满一桌。(《人民日报》2006.03.20)诸如此类的还有:帝王将相、风寒暑湿、蛇虫鼠蚁、喜怒哀乐、吃喝玩乐、日月星辰、士农工商等等。
   (2)比喻法
   比喻法就是“根据事物之间的相似之处,在原义的基础上,通过比喻而产生新义的方法”。[2]p145如:“加减乘除”的原义是数学上的四种运算,比喻人事的消长盛衰或心中仔细盘算。数字在加、减、乘、除之后,或增大,或减少,或成倍增大,或成倍减少,这和人间各事的消长盛衰是一样的,因此产生比喻人生变化这个意思。如:生活中是需要减法的,面对加减乘除都有的生活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减法。(《人民日报》海外版2006.12.22)另外,数字间加、减、乘、除需要考虑、计算,在心中盘算问题也要将得失利弊等因素仔细考虑清楚,在“算”的基础上,产生了“盘算、考虑”这个比喻义。如,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暗自在心里加减乘除一番。诸如此类还有跑冒滴漏、风云月露、子丑寅卯、麟凤龟龙、梦幻泡影等等。
   (3)借代法
   借代法就是在词的原义基础上,把指称部分的词用来指称整体,或是把指称甲事物的词用来指称与甲事物密切相关的乙事物,从而使词产生新的义项来的方法。用指称部分的词来指称整体的,如:“声光化电” 原义是指化学以及物理学中的声学、光学、电学。借指近代传入我国的西方科学技术,如:上午声光化电,下午子曰诗云呢。(鲁迅《随感录四十八》)
   用来指称与甲事物密切相关的乙事物,如“绫罗绸缎”:绫,有光泽的织物;罗,轻盈的织物;绸,柔软的织物;缎,纹络清晰的织物。借指由精美丝织品所做的服装。如:可是,有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的吗?(叶圣陶《含羞草》)此外类似的还有花卉翎毛、子丑寅卯、子女玉帛、刀锯鼎镬、高精尖等。
   (4)综合法
   一个并列N项式的意义引申方法不止一种,有的在原义的基础上产生泛指义后,又在泛指义基础上通过比喻法产生比喻义。“摸爬滚打”原义是军事训练中的四种动作,泛指军事训练,如:耳闻目睹了丈夫每天早出晚归和战士摸爬滚打,一心为国防事业作贡献的敬业奉献精神充满了敬意。(《人民日报》2006.02.14)在此基础上比喻在实际工作中锻炼。如:这恰恰得益于手机业务继承了联想集团20年IT业内摸爬滚打累积下来的管理经验和企业文化。(《人民日报》2005.02.22)有的是两种方法兼而有之,如“子女玉帛”,泛指礼器,又借指古代统治阶级掠夺和占有的财富。
   三、并列N项式的结构变异规律
   并列N项式的结构较为固定,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变异形式,这种变异是有规律可循的。以前的研究者只是分析了变体方式,而未对变体的规律做进一步的研究。我们对273个并列N项式进行考察,有变异形式的有60个。一般情况下,并列N项式有1-2个变体。以常用性和普遍性作为区分本体和变体的标准,具备这两个特征的是本体,反之为变体。若以此标准不能清楚地分辨,则按照“平起仄收”和“四声顺次律”来进一步判断。并列三项式、五项式、六项式、七项式的变体很少,这里主要是指并列四项式的变体。根据对这些变异形式的归纳分析,我们得出以下结论:
   (一)更换或添加的成分是由并列N项式构成成分组成的语义范畴内的其它成员。如“刀枪剑棍”的变体“刀枪剑戟”,“戟”更换了“棍”,但是它们在同一语境下,如“他武艺高强,(X )样样精通。”所表示的意义是相同的。(X )泛指所有的武术器械。“戟”之所以能更换“棍”而在语用中作用相同,是因为它们同属一个类别,更确切地说是“对义词”。“声色犬马”的变体是“声色狗马”,用“狗”代替了“犬”,是因为“狗”和“犬”是同义词,两者只是语体色彩不同而已。
   (二)并列四项式可以切分成2+2两个节拍,大部分是两个节拍颠倒次序。在60个变体中,有29个是通过颠倒次序形成的,这其中又有23个是通过两个节拍颠倒次序形成的。如风云月露→月露风云,猿鹤虫沙→虫沙猿鹤,豺狼虎豹→虎豹豺狼。
   (三)每个节拍内的顺序具有不可逆性。对29个通过变换顺序而形成的变体进行考察,93%(27个)的并列四项式在同一节拍内的两个构成成分的顺序不可更换。如“风云月露”可以说成“月露风云”,但是“露月云风”这种变异形式是不存在的。“笔墨纸砚”的变体是“纸砚笔墨”,是两个节拍变换顺序,而每个节拍内部的顺序是固定不变的。
   (四)表层序关系的并列N项式,一般没有变体。表层序关系的并列N项式的成员都是按照时间,空间,数量等客观存在的情况,或职位、长幼尊卑等社会认识习惯排列顺序的,一般不会轻易发生变异。 如:时间序列:甲乙丙丁、子丑寅卯等。等级序列:伯仲叔季、王侯将相等。当然也有特殊情况,如“春夏秋冬”是按照时间的线性发展顺序排列的,但它的变体“春秋冬夏”却打破了这种时间的顺序,这是使用者为了协调韵律而进行的调整。
   四、结语
   并列N项式是研究自由短语词汇化一个很好的平台,它处于类固定短语到固定短语的过渡阶段,所以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它,将其置于一个开放的环境中,以便更好地研究其发展演变的轨迹和规律。
  
   参考文献:
   [1]郭伏良.《新中国成立以来汉语词汇发展变化研究》[M].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年4月。
   [2]葛本仪.《现代汉语词汇学》,山东人民出版社,2002年。
   [3]安华林.《“四字骈语”初探》[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社),2001(1)。
   [4]曹炜.《现代汉语聚合词初探》[J].语言文字应用,2003(3)。
  
  (作者单位:菏泽学院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