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多大人物,可能都无法抗拒小道消息的诱惑,因为大道消息,基本上是众所周知,没有多少新鲜感、审美欲了。其实,还有一种“中道消息”,其触目惊心的程度,是很难走上大道的,又不太容易流入小道。
我结识的一些朋友,就拥有许多“中道消息”。他们的职务在单位或部门居于中层,他们的收入在社会处于中游,他们的消费水平也位于中等,所以,他们看到的、听到的多是“中道”消息。
中道消息之一,每年全国两会召开之时,地方上的一些媒体都会派出精兵强将驻扎北京,许多省市还在北京租下场地,设立临时演播室,每天通过电话、网络甚至是卫星将当地的全国两会代表、委员的活动情况传回当地的媒体刊载、播出。在此同时,地方上的那些官员也不会放过这个在京城展示地方形象、彰显个人政绩的“重要战略机遇期”。某省会城市一家媒体的一、二、三把手,每逢两会,都要进京突击公关,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领导在大台“露脸”。公关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上字幕的后期编辑也要每人送上2000元。
中道消息之二,基层一些地方现在应运而生了一支专业的截访队,他们综合采取“盯、关、跟”等手段,专门到省城、京城,拦截上访的群众。《半月谈》上刊登过一乡镇干部爆出的“截访”内幕,每次安排两人以上,到省城或北京来回一趟,差旅费少则三五千元,多则上万元。这个费用是可以想到的,但你绝对难以猜测到的是,一些基层干部现在竟然向信访主管部门的负责人塞钱。假设一个季度某地上访的人数累计是20人,而在送过一笔钱之后,就立即变成0―20之间的某个数。一个地方上访的人数,在上级有关部门看来,直接关系到当地社会是否稳定,人心是否和谐,工作是否得力。影响到官员们升迁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中道消息之三,某个地方上的一位主要官员,可能是积酒成疾,染上了肝病。当地政府部门立即派员到外地著名肝病医院活动,积极联系肝源,其间展开的公关活动,一言难尽。而在最后换肝手术时,地方政府要员还亲自出面给相关医护人员一一送了红包,金额从2000到80,000元不等。
三条“中道消息”,一个主题:“因公行贿”。忽有所悟,钱,真是这个社会最有效的试纸,可以最准确地检测出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可以很直接地看出社会成员的堕落程度,可以很简捷地看出组织机构的腐败程度。
一组中道消息听了之后,再看到大道上的那些电视或者报纸上官员们信誓旦旦、慷慨陈词一类的报道,你还信吗?很有可能是花钱买来的!再看到报道或报告中对某个地方作出的“社会稳定”、“人心和谐”的评价,你还信吗?那些支撑结论的数据是掺了假的!再看到官员们在主席台上宣称“医疗行业不正之风整顿已经取得显著成效”,你还信吗?他自己看病都在送红包!
“中道消息”听多了不由得有些心寒,听多了不由得开始怀疑大道上的消息。当然,它们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尽管是“中道”(不是“小道”),也未必可信,但是,也未必不可信。我没有调查核实的权利,信不信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