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性格和品质问题】 性格品质

  台湾学者柏杨先生说,中国历史上的皇帝,除刘秀、赵匡胤外,没有不诛杀功臣的。对此,笔者半信半疑,皇帝都是这种玩意儿,难道只有这两个好东西?后来,南开大学历史系教授孙立群,在央视“百家讲坛”上也说,不杀功臣者,只有刘秀和赵匡胤。
  笔者又想,被人们美化为“圣君”、“明君”,又是“纳谏”榜样的李世民当皇帝后,又杀过哪个功臣?
  此时,恰逢中央民族大学历史系副教授蒙曼女士在央视“百家讲坛”开讲《武则天》。她说,李世民嫌接班人李治,也就是那个和武则天“乱伦”的家伙太“仁弱”,怕将来坐不稳江山,于是杀了一批估计将来会不听指挥的大臣。可谁又想得到,就是这个“仁弱”的李治,当上皇帝后,居然也那么不是东西,为了集大权于一身,杀起功臣来,和老爹李世民相比,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当了30年宰相、又是李治的亲舅舅,顾命大臣、百官之首的长孙无忌,不是被自己的外甥李治活活地逼得自杀了吗?“仁弱”皇帝尚且如此,倘若他的性格“阳刚”,又该如何呢?
  杀功臣最多的是朱元璋,冠军的帽子应扣在朱皇帝头上。刘秀、赵匡胤,虽然没有杀功臣,但对功臣们也是疑神疑鬼。为了防患于未然,他二位采取的是“夺权”办法,让功臣们乖乖地交出军政大权,告老还乡,好吃好喝地“养”起来。让他们“全身而退”,这是多大的“仁慈”啊!
  在漫长的两千多年封建社会历史上,老皇帝“晏驾”了,新皇帝“登基”了;一个王朝灭亡了,另一个王朝建立了,可是惨杀功臣的悲剧,为什么不停地一出又一出地上演?这许许多多的“万岁爷”,性格迥异,或无赖,或仁慈,或宽厚,或狡诈,但杀起功臣来,却一个个眉头不皱手不软,全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许许多多的皇帝,难道都是缺少仁慈之心吗?难道全是金銮殿上那把至高无上的唯一的一把“龙椅”,让“万岁爷”变得心狠手辣吗?
  这就不能不谈谈人性之复杂。孟子说,“人性善也,犹水之就下也”;荀子说,“人性本恶”。欧美人则说,“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人身上既有神性,又有兽性。神性就是善,兽性就是恶。人是神与兽、善与恶的对立统一体。”制度好,可以使人向善,制度有问题,可以使人作恶。皇帝是封建社会至高无上的统治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江山,都是皇帝佬的家天下,“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他要巩固自己的绝对权威,把天下一代一代传下去,那些他“估计”可能有“不忠”思想的大臣,就想当然地成了传承江山的绊脚石,一定要杀之而后快。
  那么,又有疑问产生了。苏联的斯大林时期,可不是封建社会呀,为什么他也要对那些“功劳”等身的人物大开杀戒?在斯大林“阶级斗争尖锐化”理论指导下,“人为制造的阶级斗争在苏联长期肆虐,酿成了无数冤案。特别是在20世纪30年代,一场大规模镇压和清洗‘特务’、‘暗害分子’、‘间谍’等‘人民的敌人’的运动席卷整个苏联。列宁的许多亲密战友,党和国家大多数优秀领导人……众多科学家,成了‘阶级斗争尖锐化’的无辜牺牲品”(见《斯大林政治评传》第528页,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出版), 这不就说明斯大林的性格残忍吗?
  那么,阿尔巴尼亚的“一把手”霍查先生,是否也是性格有问题?在他74岁时,“共过事的领导已所剩无几,反对派被清洗干净”,他的被称为“最亲密的同事”、部长会议主席谢胡,最后也成了“阿尔巴尼亚的叛徒和最危险的敌人”(《苏联东欧的问题》1983年第2期)。还有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他们的双手,都有自己“同志”的血。
  和封建帝王一样,窃以为,不能仅仅归罪于斯大林、霍查等人的性格和品质,也得从制度上找原因。美国宪法,是一部很严酷的宪法,在对美国各级官员,包括总统先生 “授权”的同时,也要进行“限政”,“要把他(总统)的双手捆到背后”,“要防官如防贼”。因为他们有权,若不“小心防范”,“一旦肆虐,比谁都恐怖”(见《美国宪法的诞生和我们的反思》一书,易中天著,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而苏联和东欧的制度,缺少的正是对权力的制约和限制。一旦你登上权力的高峰,便立马成了真理的化身、英明的化身、十全十美的化身、绝对正确的化身,一切生杀予夺的权力,统统集中在一人之手。对这样高大、权威、不会犯错误的“神”,谁还敢监督、制约?再加上这些国家的领导人,都是终身制,即使到了弥留之际,权力也不会交给别人。对这样“一贯正确、永远正确”的领导人,除了歌功颂德,还得歌功颂德。即使送给你十万个“胆子”,你敢说一句 “防官如防贼”吗?国家的一切都是一人说了算,什么悲惨的事、荒唐的事不会发生呢?
  我佩服邓小平的见解:制度好,坏人干不成坏事;制度不好,好人也会变坏。这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