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劳伦斯把完美、和谐的两性关系作为救世的良方,企图以此来实现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从而进一步改造人类社会的思想。然而在男权至上的社会,女性完全处于被制约、被限定、被束缚的状态之中,女性不可能找到独立的自我,小说中的三位女性最终都成为这个男权中心社会的受害者。
关键词: 《儿子与情人》; 两性关系; 男权思想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 David Herbert, Lawrence, 1885- 1930) , 二十世纪初期杰出的英国作家,他的许多作品都立足于英国工业社会的文化背景,以两性关系为艺术表现的视角。劳伦斯认为只有让两性关系和谐起来,才能调整被现代工业文明摧毁了的人类生存秩序,才能拯救萎靡不振的英国社会。然而如何调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男女之间的两性关系并使之达到和谐统一,成为劳伦斯一生都在孜孜不倦探索的主题。而他早期创作的代表性作品《儿子与情人》正是这一思想的典型呈现。
一、和谐两性关系――劳伦斯的救世良方
劳伦斯毕生致力于两大主题: 对现代理性和工业文明的否定、对两性关系的探索。评论界在前一主题上达成共识, 认为他的作品中无不体现出对资本主义机器时代的批判。劳伦斯亲眼目睹了20世纪英国工业对传统田园生活的破坏,亲身体会了现代工业文明一步步地摧毁人类的生存秩序,使各个对立关系失去了平衡。两性关系也在这充满异化力量中走向没落。年轻的劳伦斯厌恶红砖和煤灰,常常走向附近的森林、古堡和丛林,将整个身心溶入大自然中,他许多早期作品都是以这些地方作为背景的。争议就在于劳伦斯对两性关系探索的主题上,具体来说就是他站在男性的立场怎样看待女性, 对女性的思想和行为怎样评价。西蒙・波伏娃和凯特・米利特尖锐抨击了劳伦斯的“菲勒斯骄傲” 和“性政治” 观念,认为劳伦斯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始终在敌视着女性。但也有女性主义者对劳伦斯的作品大加赞赏, 美国最激进的女性作家之一爱内斯・宁相信,劳伦斯大多数时间描写的女性正如女性所为, 他近乎完美地理解女性的感受。
在《儿子与情人》中,主人公保罗经历了早年劳伦斯经历过的精神困惑和心理障碍,正是劳伦斯年轻时候的真实写照。劳伦斯主张拯救西方文明的唯一灵丹妙药,就是要在人与人之间( 特别是男女之间) 建立一种全新的和谐关系, 使人性得到恢复、灵与肉实现统一。劳伦斯在他的一系列作品中通过描写两性关系,对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和人性的扭曲给予了猛烈的抨击,试图重新调整旧的两性关系, 寻求建立新的男女关系,创造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平衡关系,重新建立新的和谐的社会秩序,这在当时无疑是有积极意义的。
二、莫莱尔夫妇不美满的婚姻
《儿子与情人》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长篇小说,故事中有劳伦斯童年、少年生活的影子,劳伦斯出生于矿工的家庭,父亲阿瑟・约翰・劳伦斯是一位相貌英俊、没受过多少教育的矿工,母亲莉迪亚・贝尔德索尔出身于英国曼彻斯特一个宗教色彩浓厚的中产阶级家庭里,受过良好教育。劳伦斯根据父母的人生经历生动地塑造了《儿子与情人》中的莫莱尔夫妇。莫莱尔年轻时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他体质强健,个子高大,仪表堂堂,一头自然卷曲的黑发闪闪发光”;“起初的三个月她简直幸福极了,婚后半年她仍然被这种幸福所陶醉。”但由于长年在不见天日的矿井下工作, 单调繁重的劳动, 危及性命的频繁的矿井身故, 过早地损害了莫莱尔的健康。加上收入微薄, 经济拮据, 孩子一个接一个地到来, 沉重的家庭生活负担使莫莱尔无法摆脱精神上的忧愁与苦闷。加之两人由于出身、性格和精神追求的不同,导致夫妻之间只有肉体的结合,而没有精神的沟通、灵魂的共鸣。“她不再感到他是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只感到他是她四周环境的一部分,她对他做了些什么一点儿也不介意,完全任他自生自灭。”
两性的结合应是灵与肉的统一, 单纯的执着于任何一方面的婚姻都是不完美的。 在劳伦斯看来,在实际的生活中男女是不可能平等的,要想达到男女的两性和谐,女性就应该依附于男性。所以尽管莫莱尔太太对他的爱情越来越冷漠,她并没有选择摆脱这场不幸的婚姻,她还得依靠他生活。所以当莫莱尔太太和其他妇女加入妇女协会,“女人们可以借此审视一下自己的家庭,他们的生活条件,从而发现生活中的很多缺憾,矿工们看到自己的老婆有了她们新的价值标准,禁不住有点儿惶恐。”
莫莱尔太太把时间、精力和全部精神希冀转移到儿子保罗身上,她竭力敦促他出人头地,实现她在丈夫身上未能实现的精神追求。保罗与母亲之间的感情远远超出了正常的母子之爱。这种畸形的母爱造成了双方悲剧性的命运,影响了儿子择偶的自由。母亲的精神枷锁使儿子惆怅,无所适从,无法去接受来自于其他女人的正常的爱情。莫莱尔夫妇不美满的婚姻为其后的种种冲突奠定了基础。
三、保罗与的米利亚姆纯精神之恋
劳伦斯在小说中构建了一个理想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且未受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入侵的自然田园风光――威利农场。在这个看似未受现代工业文明影响的宁静、安逸、与自然息息相通的地方,与男性的主宰地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性的顺从,莱佛斯夫人笃信宗教,对丈夫和儿子过分温顺。男权制的家庭环境和笃诚盲目的宗教信仰犹如层层紧身衣, 牢牢束缚住米利亚姆的精神世界, 构成了她的第一重悲剧。
米利亚姆从小受到来自母亲的宗教的熏陶和浪漫主义文学的影响,充满幻想。她憎恶男女之间的不平等, 不满于自己的命运和传统女性在家务中所扮演的角色。她向往着外界的生活,向往着独立自由,把知识看作能够改变自己社会地位、确立自信和自尊的唯一途径。然而宗教的道德和伦理观使米丽安深受其害,丧失了本能的欲求,她把爱情的任何热烈表示都视为不轨与低下。米利亚姆对保罗的爱偏重于精神的结合,灵魂的结合,她拼命地抵制保罗在肉体上的要求,这使他们的关系充满了爱与恨的冲突。而这恰恰构成了她的第二重悲剧。
米利亚姆虽然苦苦挣扎,但并没有得到保罗的心,两人的感情以分手告终。她的悲剧不仅在于遭到保罗抛弃,而在于既使两人结合,她仍然不会获得幸福。在劳伦斯看来, 米利亚姆不应该与男人要求平等, 更不该在精神上凌驾于他们之上。也就是说男人在男女交往中应该是主宰, 只有这样人类才能拯救自己才能有幸福的未来。劳伦斯自身的恋母情节,导致了他对意志力强,控制欲强的女性的惧怕,也造就了他在写作中爱恨交加的厌女情节。
四、保罗与克拉拉的纯肉体之恋
如果说米利亚姆是精神恋爱的代表,克拉拉就是肉体的象征,劳伦斯是把克拉拉这个人物形象作为米利亚姆的对立面来塑造的。克拉拉是一个深受女权主义思想影响的女子。她生活在社会下层,当她发现丈夫背叛了自己时,就毅然决然地与丈夫分居。保罗在青梅竹马的米利亚姆那里没有感到过真正的快乐,克拉拉及其所代表的情感和激情对保罗来说是全新的,也恰好弥补了他性格中的一个空白。就肉体关系而言,他们热烈地相爱并彼此得到了满足。保罗从她身上也证明了自己的男性能力。由于从丈夫身上得不到满足,克拉拉也需要展示自己的魅力,从肉体上寻求自我平衡。
然而保罗需要的不止于此,他对母亲感叹道:“我爱她超过米利亚姆。但是为什么她们都得不到我的心呢?”克拉拉也逐渐意识到她永远也不能走进保罗的精神生活,导致他们之间的激情无法进一步深入发展。逐渐地,保罗对这种关系感到了厌倦甚至是憎恶。而克拉拉也最终在保罗的启蒙下回到她根本就不爱的丈夫身边。“现在她好像更进一步的了解了男人, 知道他们能够干什么,会干什么。她变得愈来愈不惧怕他们了,并且更加有自信了。”而她的自信, 恰恰来自于保罗对其女性主义思想的践踏、无视所带来的情感悲剧。虽然自称是一位女权主义者并拥有相对的自由,克拉拉也最终没有摆脱生活的厄运。
五、结语
在《儿子和情人》中不难看出,“菲勒斯中心主义”始终在左右着劳伦斯的内心,他在某些方面依然保持着传统的男性文化观念和价值取向。他所追求的理想的两性关系,在他所创造的人物之间并没有真正得到构建。莫莱尔太太、米利亚姆、克拉拉都是生活在父权制社会下,为独立、自由和平等的地位抗争的新女性。然而在男权至上的社会,女性总是依赖外在力量而生存,她们处于社会的边缘,在男性的夹缝中求生存,没有独立存在的权利和自由。虽然三位女性均不甘于被命运摆布,并具备一定的抗争意识,最终仍然没能逃脱失败的命运。只有尊重女性、赋予女性话语权、实现灵与肉一致的和谐两性关系,人类才能进入一个人与人乃至整个社会和谐、安稳与美好的新世界。这也是劳伦斯作品的当代意义所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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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上海第二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