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错”的错误_为自己犯错买单的说说

  从不同的角度可以分出不同错误的类型,比如从主观意识上说,一种是无意识的错误,一种是有意识的错误,后者当然就很恶劣了。又比如从可避免性上说,一种是可避免的错误,一种是不可避免的错误;一种是可预料的错误,一种是不可预料的错误。从性质上说,一种是认识性的错误,一种则是立场性的错误。除这些之外,看历史,看现实;看身边,看远处;看中国,看外国;所谓错误者,还有这样的区别:一种是真犯的错误,一种是“我说你错”的错误――这里的“我”,当然是指可以对“你”生杀予夺的人。
  所谓“真犯的错误”是指什么呢?难道还有假犯的错误吗?当然是有的。清朝乾隆时,纪晓岚被乾隆皇帝任命为《四库全书》的总纂。每编就一卷,都要呈送给乾隆皇帝审定。为了张扬乾隆皇帝学识的渊博,纪晓岚总要故意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由乾隆皇帝审定时指正,然后歌颂乾隆皇帝的饱学和英明。纪晓岚就是假犯错误。但笔者这里说的“真犯的错误”并不是同这种假犯的错误相对应,而是指被事实、被实践、被客观都证明确实错了的错误。例如二战时,斯大林错误估计了希特勒的动向,以为德国不会向苏联进攻,因而失于防范,结果德国的突然袭击使苏联损失惨重。
  本文重点想说的,并非上述这种“真犯的错误”,而是“我说你错”你才被视为犯了错误。
  上世纪50年代,由于农业合作化运动过快、过猛、过“左”,对农村、对农民、对农业生产造成了严重的损害。针对于此,当时负责农村工作的邓子恢在陈云等高层领导人的支持下,开展了一个“反冒进”的活动。应当说,这是很必要很及时的。但毛泽东不看好这个“反冒进”,反而来了一个“反‘反冒进’”,批评邓子恢是“小脚女人”,定性他犯了“右倾”错误。现在看,邓子恢的这个错误,并非“真犯的错误”,而是“我说你错”才犯的错误。
  在强调“阶级斗争”的年代,每一次斗争都要打倒一批人,他们自然都被视为犯了这样那样的错误甚至罪恶。十年动乱中,更是这样。
  有一个成语叫“动辄有咎”,这常常不是法规太严太密所致;再严再密,只要明文规定,人们也会注意回避和躲闪。这大都是“我说你错”你就错所致。当以“我”为标准的时候,当以“我”为真理的时候,我说你错,你还能不错吗?而我又是一个大活人,今天可以这样说,明天又可以那样说,可不就动辄可能有咎嘛!
  提倡“法治”以来,“人治”受到普遍的责难。其实呢,“我说你错”你就错(当然相应的还有“我说你对”你就对),乃是“人治”的一个根本的和典型的表现。回看历史, “我说你错”的错误,其实占了相当大的部分。而当人们动不动会被指犯了这种错误的时候,也就无所谓正确和真理了。因为我就是正确,我就是真理,以我为标准衡量一切,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谬误。
  错误不错误,只能有这样的尺子,只能有这样的秤:那就是事实,就是实践,就是法规,或者说还有群众的多数。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同样也是检验错误的唯一标准。除此之外,不能有其他任何的标准,当然更不能把某个人、把他的话、把他的好恶作为标准。当以某个人“我说你错”你就错的时候,这发生在多大的范围里,就会祸害多大的范围;发生多长时间,就会祸害多长时间。
  那么,当你指责、批评别人犯了错误的时候,不妨反问一下自己:是他真错了呢,还是“我说你错”他才错了呢?被指责、批评犯了错了的人也不妨冷静地问一下自己:是我真错了呢,还是他说我错我才错了呢?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少犯“我说你错”的错误了――不但可以减少他人的“我说你错”所犯的那种错误(其实未必是错),更可以减少自己的“我说你错”这本身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