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个区委副书记,前两天开新闻发布会,俺上去发言,没说几分钟,就让市委书记给轰下来了,说俺说的“都是空话”。市委书记这一轰,媒体全给抖出去了,媒体这一抖,俺可出大名了。可因为在大会上说“空话”挨“轰”,这名儿出得……唉,巨汗哪,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年度“上榜事件”。
事儿虽然过去了,但俺心里一直憋得慌,可想来想去,没个说话的地儿,只好在这儿自个儿叨叨了。俺简单说几点。
首先,俺也不想说那些“空话”。俺也可想说真话实话,可是从俺上学开始,到参加工作,到当上领导,听的看的学的,都是那些好听没用的假话大话空话。这几十年过来,光熏也把俺熏成“话空空”了,何况当上领导以后,那些说话、发言都是秘书写的,大伙儿都知道“天下文章一大抄”,还不知“天下说话一巨抄”――不是有位副市长的讲话从A市抄到了B市么?这样“习惯成自然”,就算不想说“空话”,也很不容易呢。那些“空话”,不打稿儿俺能说上三天不重样儿,但要说真话,让俺想上三天,不一定能说上三分钟呢,汗哪!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说那些话已经让俺觉得是“实话”、“真话”了,说真正的“实话”、“真话”反而让俺觉得很假。
其次,那些“空话”虽然是从俺嘴里说出来的,但也不单是俺的意思。俺那些发言都是班子成员集体认真研究的,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啊!而且以前这样的话儿别人说过N遍,其他领导也说过N遍,小领导说过,大领导也说过。大领导说的时候,没人敢轰,小领导说的时候,大领导也没轰过,没想到这次让俺撞在枪口上了……
最后,虽然俺说了多年“空话”,虽然俺说“空话”都“习惯成自然”了,但说心里话,俺其实是不喜欢听也不喜欢说“空话”的,所以,这回虽然被“轰”下了台,虽然心里不好受脸上挂不住,但俺也非常希望这一“炮”“轰”出来了,千万别是最后一“炮”,而要紧跟着“轰”出第二“炮”、第三“炮”……不管说“空话”的人年纪多大、级别多高,一律“轰他没商量”,真正让所有的会议上都听不到“空话”。这样,俺这次被“轰”也算“不白轰一回”。就怕这回只是心血来潮,这第一“炮”也成了最后一“炮”,那俺就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