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上观看了一个点击率较高的视频。 雪天,背煤童各得了两三块的工钱,在小饭馆里一边等饭,一边回答拍摄他们的人的问话。 “你爸呢?” “是疯子(精神病)。”孩子们一起笑。
“你妈呢?”
“嫁人了。”笑容还在脸上,有些冻住了。
“想读书吗?”
“想,没得钱。”
“兄妹几个?”
“两个。”
“你老几?”
“老大。还有一个弟弟。”
“弟弟谁带?”
“奶奶。”
“几岁时妈走了?”
“3岁。”
“几岁出门的?”
“5岁。”
“做‘背篓’几年了?”
“3年。”
“明年还来毕节吗?”
“不来了。”
“去哪里?生活怎么办?”
“去福建,烧砖。”
视频结束。
也许你会说,既然是精神病就不要结婚生子。但是他已经结婚了,他的孩子已经在我们的面前。
也许你会说,他有妈妈,叫他找他妈去。可是那女人已经跑掉了,这个孩子显然没了妈。
也许你会说,看起来是很苦,但小时候吃苦是他们将来人生的一笔财富。
可是,背煤童有将来吗?他能有机会在将来运用他这笔辛苦的财富吗?
我的小舅,11岁时母病故,21岁时父病亡。7年前,他33岁,做了新郎官。然后,他要去福建的瓷砖厂找活,挣钱养家。他找到了活――烧砖,这个工作是背煤童明年的新职业。
后来,他收到家乡的来信――他的妻怀孕了。他卖命地做活,怀着当父亲的幸福与憧憬。
6年前的一天,他病了,老板对他说:“我给你假,你回家吧。等你好了,再来。”
老板对他说的这句话,此前此后也对很多生同样病的外来工说过。我的小舅像他们一样,或者说,他们像我小舅一样――他们再没回到工厂,而是永远地留在故乡。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老板挣来了钞票,却因此永远地把自己埋进故乡的泥土。
小舅回到家,身体很痛,肚子肿得好高,裤子只能拉到大腿。他躺着,等着哥姐带他去治病。医生说是癌症,没得救的。
他新生的儿子睡在他身旁的小木床里。他的妻不知如何照顾他,她是智障。
躺了一个月,他睁着眼睛走了。这是背煤童的将来吗?
如果说这也是财富,我宁肯世间永无这样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