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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侃固狂傲,但在学术上十分虚心。黄侃在东北大学任教,某日某夜回京城,下了火车,不回家,却让儿子提着灯笼连夜赶到陆宗达家,陆以为他有何要事,心里不免紧张,他却十兴奋地对陆说:“我在东北见到了曾运乾先生,与他深谈两夜。他考定的古声很正确。我的十九纽说应当吸收这一点。”黄与陆深谈到夜半方归。当时黄侃的“古韵二十八部古声十九纽”已名扬天下,而虚怀如此。陆宗达后来说,黄侃当时的兴奋之状,仿佛就像是他自己发现的那样。
  语言学家赵元任没有把握的话不说。美国的语言学家马丁·裘斯教授因此评价赵元任:“赵教授在语言上从来是不会错的。”赵元任看了这个评价后,谦虚地写了一篇文章《回想我在语言上犯过的错误》来回复。
  瞿菊农,哈佛哲学博士,后来到北师大做教授,人称“40岁有40本著作”,他也常鼓励学生要早点动手写作,“在写作中进步”,“在成文过程中提高自己”。瞿菊农讲课旁征博引,汪洋恣肆,气势恢宏。他给学生讲宋明理学,讲到酣处,常常搬出柏拉图的原版《理想国》,用纯熟的英文大段诵读,学生常有“时空交错”之感,不知“是柏是瞿”。
  胡小石是金陵书坛的泰斗,他在授课时的板书,也十分讲究用笔、结构、布白,点划撇捺,遒劲高古,人称“一绝”。1961年5月胡小石先生作校庆学术报告,示意要更换板书。有位同学上前帮忙擦黑板,突然台下响起一片“不要擦!”的喊声,一时间使那位学生手持黑板擦愣在台上,茫然不知所措。
  萧乾尝在《北京晚报》撰文,将“美国胜利唱片公司”误写成“法国百代公司”。吴小如去信《北京晚报》,请代转萧乾并希望顺手更正。萧乾不愿文过饰非,郑重其事回信表示要公开发表吴小如信。吴小如亲登寓所劝萧收回成命,结果还是刊出,萧还在报端特表谢意。从此吴、萧成忘年之交。吴小如甫退休,时任中央文史馆馆长的萧乾就立即绍介吴为馆员。
  (本文原载《光明日报》2013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