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听人谈论某某不成熟,标志往往是爱发表意见,尤其是与主要领导不同的意见。或者是不善于领会领导意图,自行其是,不是领导肚里的蛔虫,不知领导整天为啥事闹心。 这样的不成熟者在中国真是车载斗量,包括在下,都是不成熟党的“党员”。自己常常为此暗自上火,恨不得到八卦炉里烧上七七四十九天,让自己一下子成熟起来。
可近来我又发现了很多同党,心里一下子变得坦然了。也由此知道,成熟,难矣哉!
东莞扫黄,来势凶猛,好像重庆打黑一样,颇有些摧枯拉朽之势。可许多涉黄的人却声称,要先避一避风头。言外之意就是,等风头过了,再重操旧业。何以如此?是因为他们见过不止一次这样的动作了,已经习以为常。他们知道,一阵风暴过后,可能又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也许他们也知道老子的那句名言:“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有些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硬着头皮,顶一顶也许就过去了。
我们过去常搞运动,人们经得多了,便看出了门道:开始轰轰烈烈,中间松松懈懈,最后不消自灭。就像打击犯罪,不管是扫黄还是打黑,本来是公安机关的日常工作,什么时候有犯罪什么时候收拾,不必等到泛滥成灾。可总是有人小洞不补成了大洞才动手,以便让人看到他们既有动作又有气势。气势固然有了,受害者因此忍受的煎熬谁管呢?
其实,老子还有一句更有名的话:“治大国若烹小鲜。”也就是说,治理大国就像烹小鱼一样,不能一个劲儿翻腾,那样,容易把小鱼弄碎。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折腾”。可有人总热衷新花样,今天一个样,明天一个样,没个准称劲儿。很多事不经过认真论证,脑袋一拍,定了;等出了问题,屁股一拍,走了。很多人还以此得意,以为自己在与时俱进,以为自己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过去挺好的厂子,说卖就卖,弄得工人无业可就,成群结队到市政府示威;就像教育,哪个国家都得有所投入,可我们不知哪位高人提出教育产业化,把学生家长逼得唉声叹气,辛辛苦苦供出来大学生还得待业。做事没个长远打算,像小孩过家家,说过就过,说散就散,让下面的人无所适从。抽风似的,一阵一阵的,谁受得了?领导不成熟还想让群众成熟,难矣哉。
由于不成熟,就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整天忙忙碌碌还不见什么成效;由于不成熟,就让一些骗子钻空子,就让一些坏蛋得实惠。由于不成熟,就让小民很焦急,让百姓很失望。
神医扁鹊当人们夸他的时候,他说,我的医术不如我的两个哥哥,我的大哥能让你不得病,我的二哥能让小病不成为大病,我只不过是能给人治已经成形的病罢了。我们似乎都应该以扁鹊的两个哥哥为榜样,不让人得病,不让小病变成大病。就像消防队,首先该做的工作是防火。不做预防,整天警笛响,好像很忙,其实正说明预防工作不到位。
单位也好,国家也好,总要“治乱于未萌”,不能窗框都坏了,才想换玻璃;长疖子时不治,非要烂掉时截肢。什么事都应按正道运转,有一套成熟的运作方式。所谓“家有常业,虽饥不饿;国有常法,虽危不亡”。可惜,我们许多人满足于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还自以为是扁鹊一样的神医,真让人替他们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