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文人】四大无耻文人

  古代会动脑筋的文人,都有宣传自身的本领,“广告词”也用得十分谦虚,说自己社会身份不那么高,社会形象不那么好。比如。“采掇传书以上书奏记者”(《汉・王充论衡超奇》)、“小人之过也必文”(《论语・子张》)……如此会意,既暗示了文人的某种危机,又显露着文人的某种尴尬。正因为文人善于宣传自己,宋太祖赵匡胤才看重五代奇人桑维翰。桑维翰也果然是能举措大事的文人,帮石敬瑭称帝,建立后晋;承办割让燕、云十六州向契丹乞援的外交斡旋;后晋建国,又历任高官。于是,文人们也真的开始辉煌起来。
  史载,赵氏陈桥兵变,杯酒释兵权,得罪了武人,就大宠文人。除广开科举之外,还给予文人优厚的待遇。让他们过上了拥有巨室广宅、宝马香车、乐师歌伎的富足生活。但是,“能举措大事”的文人并不整体争气。一方面,他们并没有帮助赵氏王朝收复“汉唐故地”,还让两个皇帝叫金人掳了去;另一方面,又甘于被皇帝玩于股掌,宠你没商量,贬你也没商量,成了可以任意翻转、忽正忽反的烧饼。王安石、司马光、章悖、苏轼、黄庭坚等著名文人都得宠遭贬、忽上忽下,究竟是因为文人不能举措大事,还是宋王朝始终未真正让文人来举措大事?没人能说得清楚。当代文人也没心思为他们的古代同行再去折腾历史。
  大概文人其的是中看不中用,以武力称雄的元代统治者对文人就没有那么客气,几乎封存了对文人的一切“优惠政策”。元人王仲文的杂剧《救孝子》第一折就唱道:
  读书功名须奋发,
  蓄志做高官,
  有文无权,
  井市穷酸,
  讨要无人怜……
  看来当时光做个混混沌沌、稀里糊涂、飘飘忽忽、无职无权的文人,无异于街头乞丐。
  从元代起,善良的人们为安慰贫寒失意的文人,就挪用专指宰相或泛指官吏的词“相公”来称呼功未成、名未就、备受煎熬的文人。这对文人显然是一种拔高,一种鼓励,一种慰藉,就好像用“天生我材必有用”、“直挂云帆济沧海”之类的词语为文人打气一样。而文人也喜欢听这类话,实际能否拜相封侯,却完全是另一回事。这就意味着文人总想维护自己俨然的身份,哪怕是虚拟的,哄小孩式的,他们也乐于接受。文人无奈的自尊与幻拟的虚荣,就这么可怜又可笑。
  于是一代接一代的文人都努力往自己脸上贴金,假装出一副“衣冠俨然,黎庶望之,有不可犯之色”,来证明自己有满腹经纶,讲究成仪,身份感强烈。若有人冒犯,就好像喝了醋一样,龇牙咧嘴,恨恨不已,甚至伺机报复……
  报复不成,“雪耻”无望,就躺在床上酸咧咧地想:秀才造反,十年不晚……
  看来,文人的住置真是难以排定,喜怒哀乐都在别人手里攥着,身份地位或被拿捏,或被颠仰,如同玩于股掌中的泥巴,滚动在口舌间的空气。要整治文人也很容易,给一顶高帽子,他就喜不自胜。如果发展到得意忘形,就把高帽子四处乱撒,使他觉得即使戴着高帽子,也不足以趾高气扬,甚至是感到斯文扫地,尽入俗流。
  文人又总有一种“坐大”的心态,有“犯之必验”的醋劲、有“攒眉蹙目”故作深沉的兴味。有人说这真不容易,显得有点可爱,因为语言文字这玩意儿从不向壁虚构、无的放矢,有点儿像蛮糖,总要粘着一点儿什么,写出的文章无论怎样释义,怎么上浮下滑,多少都铺垫着一点儿自己的影子。于是文人的生平遭际、行为志向、大为小节,都被人形容得千姿百态,甚至是“目空一切”、“酸腐固陋”、“落魄不羁”……但文人自己看了却一头雾水。被折腾得疯颠颠或哭兮兮。满嘴言词翻来滚去,颠三倒四地辩驳:我没惹着谁啊,也没和谁争什么啊,更没图什么啊!
  仔细瞧瞧,世上并没几个人耐心听他们的解释。于是,文人忍着孤独、耐着寂寞,不为苦而悲,不为受宠而欢,不被权而诱,不因钱而屈……有人嘲讽,瞧,一副穷酸样儿,当年的阿Q就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说这话的也像沾边儿的文人,若不然怎么会知道阿Q的这么多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