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崇拜”与什么相连?】 相连

  看了这个标题,可能有人会怀疑,在一千多年前的封建社会里,男尊女卑,是当时社会体系的主流价值观念之一,而武则天不就是那个处在卑下地位而登上皇帝宝座的“封建怪胎”吗?对这个“政坛上的大玩家”,不少史书对她是极尽嘲讽、挖苦、鞭笞之能事,怎么还会有“个人崇拜”呢?
  不过,笔者凭着认真阅读的“放大镜”,在历史的字里行间,忽然发现了隐藏着的四个大字:“个人崇拜”。
  何以见得?比如,为了让67岁的武女士当皇帝,关中“父老”,加上大批文武官员,共6万多人,多次举行“请愿”运动,说什么“如今上天命令您当天下之主,我们都把陛下您视做我们的母亲,可是陛下您既不应天也不顺人,一味推让,您要把我们置于何地……”(见《蒙曼说唐・武则天》、《旧唐书》。拙作以下所引,也见此类书籍)。这简直是“爹娘之亲,不如武则天啊”!您不当“一把手”,我们还怎么有前进的正确方向?再比如,武则天的亲儿子、当时的年轻皇帝李旦先生,居然也加入了“请愿”队伍,要求母亲当皇帝,并“坚决”要求自己不再姓父姓,要姓母亲的姓,改“李旦”为“武轮”。再比如,70多岁的姑婆婆(李渊的女儿)千金公主,居然屈尊跪在侄媳妇武则天面前,自降两辈,要拜武则天为“干妈”,自己颠倒过来做女儿,这真是千古绝无仅有的奇闻……
  从百姓到大臣,从大臣到儿皇帝,再到儿皇帝的姑奶奶,全都对武则天奴颜婢膝,俯首贴耳,崇拜得五体投地,心甘情愿地要她听从“天命”,当人类的主宰,而他们一个个都要当她的驯服工具,任她摆布。这不正是典型的“个人崇拜”吗?
  我不否认武则天的“雄”才大略,她确实有着许许多多让历代帝王们自叹弗如的高招,阴谋与阳谋,胡萝卜加大棒,她全都玩儿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归纳起来,窃以为,她的“个人崇拜”的形成,有大致这么几条原因。
  首先,在意识形态方面,大搞造神运动,是造神者把她推上了至高无上的神坛。比如武则天的侄子武承嗣,暗中指使人献上一块儿从河里打捞出的石头,石头上居然刻着“圣母临世,永昌帝业”八个大字,这是“天降祥瑞”啊。再比如,武则天的“贤内助”、情夫薛怀义,居然在佛教经典中找到了能支持武则天当皇帝的“理论根据”:武则天是“弥勒佛”降生,必定取代唐朝的统治……这一切都在昭示,武则天是伟大的“天才”,不是庸才,是神不是凡人。于是,那些大臣为了谋取私利,也都跟着大拍武则天女士的马屁。
  其次,是武则天的铁血统治,令反对派只能说好不敢说坏。比如,武则天在诛杀宰相(裴炎)和大将军(程务挺)以后,对不服气的大臣们说:“我杀死他们如同捻死一只只蚂蚁,哪个不服,现在就站出来。”于是,大臣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惟太后所使。”比如,为了防止大唐王朝复辟,把“唐之宗室”几乎杀光。再加上来俊臣等酷吏队伍横行,“谋反”的帽子满天飞,一时人人自危。反对派和潜在的政治敌人,也只好违心地歌功颂德。朝堂上下,舆论一律,“皇上英明”、“我主万岁万万岁”、“惟我主明断”便成了时代主旋律。
  再次,属于弱势群体的老百姓,本来就没有话语权,又在愚民政策的愚弄之下,对“个人崇拜”,除了默认,除了逆来顺受,哪还敢说个不字?
  武则天“个人崇拜”的成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她的血腥统治。忘了是哪个名人说过这样一句名言,“你越残暴,别人就越拥护你。”此言表面看来有悖逻辑,其实内涵丰富。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火神菩萨只管放火不管点灯。凡是着火就有他的份。因此,大家把他供养起来,希望他少作恶。然而,如果他不作恶,他还受得着供养吗”;“中国人对付鬼神,凶恶的是奉承,如瘟神和火神之类,老实一点的就要欺侮,例如对于土地或灶君”;“凡是被捧者,十之八九不是好东西”。这不都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不是好东西”的统治者“越残暴,越受拥护”吗?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武则天手下的大臣们,当然也不例外。为了生存,为了平安,在高压之下,对残暴的女皇帝,只好装出一副“真诚拥护”的样子。
  翻阅中外的历史,我们可以看出,“个人崇拜”大都和白色恐怖、黑色恐怖、红色恐怖有着血肉联系,不管你是武则天,还是“文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