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过去有马吊,今天有麻将一样,过去有“清客”,今天依然还有帮闲凑趣之人。比如,一个钟情方城游戏的领导身边,必有一帮长于此道的陪同,并美其名曰“牌友”;一个喜欢垂钓的领导身边,必有一群精于此业的行家,相互戏称“钓友”;一个迷恋“杜康”的领导身边,必有几位“三斤酒量”相随,他们是“酒友”;一个爱好K歌的领导身边,也必有一群歌喉婉转的佳丽相伴,或可称之“歌友”。这些常常在领导身边转悠之人,或朋友,或下属,或有业务往来的包工头,或有投资意向的开发商,尽管来自各行各业,但一个共同特点是,都希望与领导近乎,要么渴望垂青,要么盼着照顾。当然,他们不似蔡京、严嵩一般才高八斗,不过,要陪领导寻寻开心、找找乐子,则绰绰有余。例如,虽没有一笔好字或二等才情,但不失时机地品评领导做事有魄力、做人有魅力,预测一下领导飞黄腾达的前途,引得周围一片附和之声,给领导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又如,虽然没有七字歪诗,但讲个逸闻趣事、时鲜段子,或阔佬蓄妾、明星隆胸之类的笑谈,也定能博得个满堂喝彩;再如,虽不能拉二胡、唱昆曲,但无论粤语、闽南语,也无论民歌、美声,甚至地域性极强的“夜歌子”,他们都能亮出几嗓子;至于三斤酒量、五子围棋或八张马吊,那就更是掉在他们饭碗里的事,小菜一碟而已。
领导也是人,头脑里政务那根弦总不能时刻紧绷绷的,也得松紧有度、张弛结合,这里,就成为了帮闲们的用武之地。领导一个电话,他们呼啦就会来一群,去酒楼,去歌厅,去宾馆,商量工作的架势,但门一关就别有洞天。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的时节,他们殷勤接来领导,成群结队地开向度假村、休闲屋,不是垂钓就是玩儿牌,不是闲聊就是尝鲜,次次让领导欣然而来满载而归。他们的嗅觉特别灵敏,哪里的酒楼能吃到野味,哪里的菜谱添了新奇,他们总是第一个知道,请来领导第一个品尝。甚至领导外地养病、名山拜佛,他们都会尾随而至,给领导本来寂寞的旅途洒落一路欢笑。只要有机会,他们总能把领导的业余时间充实得满满当当,点缀得多姿多彩。特别是领导家中婚丧嫁娶之际,他们准是提前到达、最后离开,不让领导操持琐碎之事,招呼接待,吃喝拉撒,一切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虽曰帮闲,实际上他们一刻也不得轻闲。比如昨天才陪赵局去了山里尝野味,今晚又要陪钱部长搓麻将,明天还答应了孙书记到乡下垂钓,日程安排得十分紧凑。尤其是那些盼着承揽工程和项目的包工头,以及早有意向的投资商,他们唯一的工作就是变着法儿让领导开心。今天请领导吃个饭,明天陪领导K顿歌,后天邀领导旅旅游,鞍前马后,形影不离。而关系,更是与日俱增,到后来甚至达到吃不分你我,玩儿不分彼此的境地。
所以,别看只是个下属,领导的爱好和兴趣却了如指掌,遇到哪个单位或哪个老板请客,都会事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别看只是位个体户,与人打个赌,说十分钟内领导立马能站到跟前,一个电话过去,对方准输;至于那些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开发商,更被领导引为知己,比亲兄弟更亲。当然,遇到人事安排,首先提拔的,当然是那些知根知底的部下;遇到项目建设、工程招标,首先得到信息并能设法分到那杯羹的,当然也常常是那帮亲昵的哥们儿。所以,看似帮闲,实则巴闲,都是为了一个“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