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深藏在大漠中的锦绣繁华|苏丹

嬉皮士苦行僧   我刚到苏丹,就面临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努巴族的传统摔跤比赛和苏菲派苦行僧的周例聚会将在周五的傍晚时分同时拉开帷幕。 而我不得不在这两项久负盛名的活动中先选择一项参加。权衡再三,我决定让苦行僧的聚会鸣响我苏丹之旅的首章。
  伊斯兰教的苏菲派系也称为神秘主义派系,为了能够提高自己的精神境界,这一派信徒推崇冥想,对于日常生活的行准要求也非常严格,而每周五的集会仪式则是他们接触真主的最好时机。当我到达位于恩图曼市郊的哈米德清真寺时,那里已是人山人海。教徒们一袭绿衣,开始准备为神灵祝祷。第一记鼓点落下,人们自发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信徒也好,好奇的群众也罢,通通括入这个巨环里,愉悦的气氛笼罩着每个人友好的面庞。众人开始哼唱起歌,曲调单一,循环渐强,听上去似乎是祈祷,又像是在叨念着什么咒语。
  突然间,一些人猛然脱离巨圈,在圈子中心尽情伸展开手臂,半闭双眼,自行旋转起来。周围崇拜和鼓励的声音如浪潮般汹涌而至,苦行僧们不转至精疲力竭便不能罢休,个把小时后,有些人逐渐失去平衡,摇摇摆摆,悬而欲倒,围观的人群便鼓励似的加快了唱歌的速度。歌声撩拨着每位看客的心弦, 同一句歌词在每个人耳边萦绕:“真主临世!真主临世!”
  一名苦行僧倒在我脚边,久久未动。人群自发为他挪出一方空地,好让他呼吸新鲜空气,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地平线上残留的一抹夕阳也不知踪影,提醒信徒们做礼拜的高音喇叭响起,预示仪式进入尾声。我环顾周围的信徒,他们中既有富贾豪商,也不乏潦倒之人。一位名为阿里的阔绰商人热心解释道,苏菲派崇尚和平,提倡成为节俭有度的伊斯兰教徒:“我们就好比是伊斯兰教的嬉皮士啊!”他大笑道,然而人们满头的结珠小辫却让我联想到雷鬼造型;比起嬉皮士,我觉得他们更像是凭借雷鬼音乐而风靡的黑人基督教——拉斯特法里(rastafaris)的信徒!
  虽然当地并不富裕,但苏丹人民热情好客。夜晚的气温逐渐低于四十摄氏度,阿里慷慨邀请我与他和家人一同前往尼罗河岸品茶;于是我融入成千上万的人群中,和大家一起烧烤,大快朵颐了一番。 被遗忘的金字塔
  苏丹国可谓地负海涵,星罗棋布的金字塔与成群的驼商,就像海水下争妍斗丽的珊瑚一般深藏在大漠的部落中;其市集之繁盛,皆笼罩在千古文化的瑰丽面纱里。为了遵循伊斯兰教义,我不能在此酣畅饮酒,而银行卡的使用也不是非常便捷。
  我的计划是沿着尼罗河回溯苏丹代远年湮的锦绣与繁华,北方的努比亚便是我的第一站。埃及可不是独霸金字塔的国家,苏丹的金字塔文化同样让人大呼过瘾。当地杰出的金字塔专家莫纳塔从沙漠里繁重的考古工作中挤出时间,领我品味匠心独具的苏丹金字塔。
  苏丹金字塔中,麦罗埃皇家陵园最富盛名。通达的公路刚竣工不久,我们行驶几个小时后便置身于一座美轮美奂的舞台之中:一线精巧的小金字塔安静地卧在沙漠里,夕阳将沙漠烧成艳丽的橘红色,浓郁的色彩蔓延开来,也浸染了金字塔。停车场里一辆游客巴士都没有,四处也不见小摊贩,周围环境之原始让我误以为回到了1821年,而我就是当年发现此地的法国学者弗雷德里克·加约!这里如此神工天巧,真是当之无愧于“世界文化遗产”这个响亮的头衔了。
  这些金字塔始建于公元前4世纪和公元3世纪之间,共有40位国王皇后长眠于此,总数共超过200座,而目前我们如数家珍的却还是埃及的那一百来座。 臭名昭著的意大利探险家Giuseppe Ferlini于1834年洗劫了这座城池,掠尽珍宝,而所有的金字塔顶都被炸毁了。看来今天我是唯一一个朝圣者了,不过还有一群穿着三件套制服的年轻学生们,这样的着装显然不是为了好好参观金字塔的,当我好奇询问时,他们笑着回答我:“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合影纪念,今天我们毕业了!” 百年驼商队
  我们路过百卢达沙漠,向凯里迈驶进。这一路风景乏善可陈,空气炎热干燥。估计是这条路上大型货车往来过密,一路都可见到被丢弃的爆破轮胎;为了保护轮胎,我们决定放弃沥青马路。车子在沙漠上前行,倒是不再有每隔50米就能见到的废旧轮胎,取而代之的则是单峰驼的残骸!
  我向地平线远眺,望见远方一线骆驼。随着车速的增快,骆驼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天啊,这绝非海市蜃楼,而是真实的驼群!五位牵驼人领着两百多只骆驼,在绵绵大漠上沉默缓慢地踩下一个又一个厚实的脚印。驼队的队长阿卜杜告诉我,他们来自苏丹南部的科尔多凡地区,要去往埃及贩卖骆驼。一只骆驼在苏丹价值1000美元,而只要跨进埃及国界,价格将会翻一倍。不过他们需要顶着炎炎烈日,在茫茫黄沙中行进40日之久,方可结账返回。驼商之路在当地语言被写作 “Drab EL-Arbeen”, 意为“行旅40日”。
  这条古道曾起于达尔富尔区, 一路沿着各村庄的水井横穿沙漠,最终来到尼罗河边的依德贝地区,随后与尼罗河并肩上行入沙漠,到达栋古拉之后再次回到尼罗河。而后起点换成了距喀土穆600公里的南科尔多凡州,因为那里汇集许多当地的皮草商人,他们需要购买骆驼,并雇佣牵驼人带领驼群穿过沙漠。 数百年间,驼群都在同一处歇脚,在同一个井里汲取清水,完好无损地传承着祖先遗留的智慧。只不过交易的方式有所革新,当今他们会用信用卡将账款从埃及转账到苏丹。“带着20万美元跋山涉水太危险了。”阿卜杜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我与队长的对话并没有放慢驼群的脚步,为了能和队长多聊几句,我不得不跟着驼群小跑起来。虽然气喘吁吁,不过比起被独自丢下,在骄阳之下与骆驼骸骨们相依为伴,我还是乐得多跑几步! 尼罗河孕育的老城
  凯里迈城栖息在博尔戈尔山脚下,爬上山顶便能更清楚地看到蜿蜒在沙漠间的尼罗河。尼罗河一路蛇行,连接中非、阿拉伯和埃及,灌溉哺育周围数个国家的文明。
  一道狭长的悬崖以其错综的走向而酷似眼镜蛇。眼镜蛇在古埃及代表法老的王权,这悬崖从庇佑纳帕塔老城的圣山脱离开来,不露声色地祭奠着法老曾经的无上荣耀与光辉。
  几公里以外的库鲁城也抱宝怀珍:只要稍加留意,就不会错过那些大半身都被皑皑黄沙掩埋的金字塔群。 走运的是,我仍然是此地唯一的游客。二十多米的长梯歪歪斜斜,通往塔内的墓室。顺着长梯,阳光被一点一点留在了我的身后。门卫打开灯,苍白的光线从高处直泻下来, 天花板盛满手绘的繁星,3000年前的象形文字和壁画一览无遗。埃及神话中的冥王欧西里斯被绘制得过于扁长,墓室中只缺埃及法老坦塔曼尼的石棺了。我在出口偶遇德国考古学家汉斯,他已在苏丹工作15年了。“您简直无法想象我们脚下都藏有什么样的珍宝。我真想继续研究300年!”他一边手脚不停地做着记录,一边对我兴奋地说道。
  在去往栋古拉老城区的路上我见到很多奇特的锥体建筑,这是蜂房式的陵墓。这些砖制陵墓专为达官显贵们的灵魂安息而建,每座高约10米,每组十座,在沙漠中如春笋般冒出。我刚进入陵墓想要参观,不料却扰了墓内成千蝙蝠的清梦,不得不退了出来。而栋古拉老城却为我们准备了另外一样惊喜:一片躺卧在尼罗河岸的教堂废墟。这些1964年才被发现的废墟是中世纪努比亚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在5世纪时,尼罗河沿岸修建了堡垒,不久之后,基督徒们就踏上了这片土地。我们还能从周围沙丘下掩埋着的废墟辨认出教廷殖民的痕迹。
  不过,人们蜂拥至此并不只是为了想要探寻古老的遗址,曾几何时,一股淘金浪潮席卷苏丹,全国的淘金工人们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我在一个叫Alkhanag的地方驻留——不必试图在地图上找出这里,要知道几个月前这个地名根本就不存在。然而自从一块24K天然金在这里被发现后,成千拥有淘金梦想的人就不请自来。我认识了一个名叫莫哈德的孩子,他只有15岁,他离开达尔富尔,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为试试自己的运气。目前他每天都能淘到两克黄金,价值10欧元。这让他足以去街角最好的餐厅吃顿大餐。我也决定去尝尝本地的餐厅,来到柜台处,服务生却要我先买一把衬衣纽扣!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困惑,他笑着解释说,我可以使用这些纽扣向厨师换取当地的食物:土豆、豆角、蔬菜炖肉块、或者面包。虽然这些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是在物资如此匮乏的地区,能有这些食物于我已是天大的奇迹了。吃过饭后我还想来点甜点,琢磨着想向路边的摊贩买一根香蕉吃。而摊主却想卖给我一公斤的香蕉,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论公斤称卖的。就在我决定买一公斤香蕉的时候,热情的摊主却送了我一根香蕉!我在这里每一个角落游走,所有见到我的人都对我打招呼,乐于与我攀谈,甚至想要和我一起分享他们盘里的食物。这座城市里尘土飞扬,鸣笛噪耳,摩托车与卡车毫不客气地碾压地上的石砖,然而淳朴的热情却来得如此实在。
  乘邮轮游览尼罗河是必不可少的项目。船长阿卜杜·哈于盛情邀请我挤进他狭窄到连自己都险些容不下的驾驶舱。不过他的邮轮可是真正的古董!这也是我在苏丹遇到的又一件古董!他还建议我品尝鳄鱼肉,这些凶残的两栖爬行动物在尼罗河里繁殖非常迅猛。“虽然闻起来很腥”,他竭诚推荐道:“但是却有牛肉的嚼劲儿,您倒是尝尝啊!”
  阿卜杜拿出一种塑料网套,并把它套在头上,看起来就好像准备抢劫银行的暴徒一样:“这样做是为了驱赶蚊蝇,在这个季节,对面的河岸全是蝇虫,这个季节尼罗河水位降低不少,蚊虫也会接踵而至。”很显然他没有说谎,我一踏上岸,乌压压的小蝇虫便扑面而来,无孔不入, 我当即停止了对这位船长的取笑,二话不说加入了他的“暴徒”组合。棕榈林里的农民善意地向我保证,只要夜晚一来,这些恼人的小蝇虫就都会隐退了,因为夜晚将是……蚊群的天下!
  值得一提的是,绝对不能错过在当地的沿街小酒馆欣赏夜空下的索利卜神庙的机会!这座神庙是德国建筑师阿蒙霍特普于1844年修建的,他曾经还建造了著名的卢克索神庙。我畅饮着杯中的木槿汁,直至夜幕降临,风清月皎,神庙被笼罩在如水的月色下,如同仙境中的楼宇,让所有人都不禁抚掌赞叹。 浩荡红海
  在饱览大漠的苍茫美景后,我起程东行前往红海。这一路上,我都在仔细观察努比亚民居。这些房屋大多都很低矮,被一分为二;一半为男主人及来访宾客之用,另一半则供女眷居住。墙壁都按照传统被绚丽的色彩涂满几何图形,这种需要耐心而富有艺术感的任务一般都会交由家里的女人们完成。房屋外会搭有一个阴凉的小隔间,里面摆放着两个装满水的大坛。按照习俗来说,坛中水可供所有人饮用。一想到坛中水来自尼罗河,我不得不婉拒品尝。时逢正午,暑气使人们都留在各自家中,企图用房屋厚厚的砖墙抵挡酷热。突然,有一扇小门打开,门内走出一个年轻的姑娘。她端着一个大托盘,默默铺开一卷席子,邀请我进屋坐,并为我斟上了茶。我有点惊讶,随行司机解释道:“这在苏丹正常极了,不管认识与否,我们都是这么接待客人的。”姑娘的父亲也加入到我们的谈话之中来,他给我讲述尼罗河边的农业收成,还有他们与尼罗河相依谱写的和谐生活。这里雨水是否充足呢?“我自1998年后就再没见过下雨了”。姑娘的父亲笑道。不过这种轻缓的生活很快就要被建坝的项目所打乱了。整个地区内异议纷纷,因为这项举措将决定当地人能否延续古老的生活方式。   坐落在红海之上的苏丹港是非洲的出口,从这里可以通往对岸沙特阿拉伯的麦加,得天独厚的地理因素使得这座城市很快就迎来了经济上的锦盛昌繁。而对于潜水爱好者来说,这里无疑是天堂,他们可以在通透的海水里尽情欣赏双髻鲨的舞姿,探掘“二战”时期的沉船残骸。其中著名的是意大利的翁布里亚号,这艘沉船部分腹部露出水面,使用的是两台六缸蒸汽发动机,而舱内至今还藏有大量的炸弹和武器。海潮迅猛,望着桑加奈卜灯塔在浪花中的绰约身影,我心里满是期待。
  这座70米高的灯塔矗立在一片令人梦魂颠倒的泻湖中。这片浩淼的海域已成为国立公园,庇佑着丰富的珊瑚种类和此地独有的海洋生物。守塔人对我说,我可以在灯塔留宿。他补充道,这可是分文不取的。诚然,塔顶的风景确实赏心悦目,不过要时刻抓紧围栏以抵挡呼啸的海风才是!
  在离苏丹港几公里之远处,便是苏丹老城萨瓦金。城市的港口在3000年前就已经有繁荣的生意往来,历史上埃及人率先占领这座城,而奥斯曼帝国黄雀在后,用目不暇接的建筑元素把萨瓦金妆点得如一千零一夜般美不胜收。这里不仅有阿拉伯式特有的遮窗木格栅,还有拥有精致雕花小门的珊瑚礁房屋,可惜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由于苏丹港的日渐兴起,萨瓦金逐渐被人们所遗忘。斗转星移间,原本繁华的港口最终沦为一城废墟,只有两座清真寺得益于土耳其政府的保护免遭摧残。闲散的单峰驼成了这里真正的主人,它们随意漫步在倾颓的建筑废墟间,悠然自得。一些新婚夫妇还会在前海关所剩的最后一扇大门前留影,而他们的孩子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萨瓦金城郊周边都被一个名为Rashaida的部落占领了。仅仅是说出这个部落的名字就足以让普通人战栗不已。这个部族臭名昭著,苏丹人称他们是盗贼、人贩子、匪兵,或是难以驯服的蛮族。他们百年前从沙特阿拉伯来到这里,至今仍保留着原有习俗。我不顾导游的缄默抗议,坚持要去访问这个部落。我们在Rashaida人的帐篷前停下来,导游却连车都不肯下!不得已,我只得单枪匹马,走进Rashaida人的地盘。好在,大家都很热情地欢迎我;在沙漠中一个四面敞开的帐篷里,族里男人穿着白色长衫,邀请我在这个非常通风的帐篷下喝茶。不一会儿,妇女们也加入进来。她们穿着很长的鲜艳裙衫,有些则穿着布卡,这是阿拉伯女子非常传统的裙装,它将女子从头罩到尾,只露出漆黑的眼睛。人们自发地给我讲起他们的传统:女性必须在16岁前结婚,如果超过了16岁,就很难再嫁出去了。女性绝不会独自留在村中,人们也不能给妇女照相。比起生男孩,他们更喜欢要女儿,因为女儿可以为自己带来丰厚的彩礼。我详细地记下他们所说的一切习俗,以免不小心冒犯到他们。
  Rashaida人靠蓄养骆驼赚钱,他们高价把骆驼卖给阿拉伯的酋长,因而非常富有,也可以说是家财万贯。那他们拿钱做什么呢?“这不关你的事!”当我如是提问的时候,大家都板着脸,严厉地一起回答。我只好噤声。可是他们的生活简朴得好似修行中人:沙漠中搭起简单的帐篷,别说豪华,连舒适都很难做到;驾驶的四轮车往往是三手货,款式老旧不堪。除了手机,这里没有任何现代生活的踪迹可寻,电视就更不用说了。“电视里报道的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消极新闻,我们还是宁愿‘难得糊涂’,这样活得更加快乐。”总体来说,我们的对话进行得非常愉快,这种友好的气氛使我再次试探是否可以给该族女子拍照,而他们却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你还是去给卡萨拉的贝沙族拍照吧!” 白袍贝沙族
  既然提起贝沙族,就让我说说他们吧。卡萨拉位于厄立特里亚国的边界上,它温柔地庇护着大量从来自厄立特里亚的难民,其中便包括贝沙族。卡萨拉城里遍布贝沙族的踪迹,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座城市。不过想要认出他们很容易:白色大袍和永远都不会改变的黑色短上衣是固定的衣着,男人们将头发剃成非洲人的样式,并在发中插把乌黑的发梳;很多人随身都携带马刀,看上去就像来自另一个世纪一样。与他们沟通并不容易,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容接近。我在城外徘徊,试图找机会参观他们的村寨,但是苏丹警察却拦住了我的去路,他禁止我入内,而解释却含糊不清。
  我只得回到卡萨拉,去转转哈特米清真寺。这座清真寺坐落在一座雄伟的山脚下,虽然寺的一半都已经废弃了,但穹顶上的尖塔还倔强着没有倒下。机缘巧合,我与一支贝沙军队不期而遇,一个外国人不小心落入他们的地盘,他们为此感到新奇不已,并且冲向我,大力旋转他们的马刀。不过他们并不拒绝和我沟通;当我说起之前警察的态度,他们神色如常地告诉我,贝沙村的习俗是非常严厉的:“没人能随便进村子,来客必须在村口求见他想要见的人,只能由被传来的人亲自领着,方才可以进村去。”想必村口的警察拒绝我入内,是早已知道我在里面并无认识的人吧。后来我得知因为贝沙族和Rashaidas各自拥有长达4000年之久的古老语言文化,为了消弱他们二者的独立与特殊性,不久之后苏丹政府便强迫这两个族落合住在同一片营地, 以便更好管理。 努巴族摔跤竞技赛
  又是一个周五,我重新回到喀土穆,决意去观看努巴族的传统摔跤比赛。这门为了反抗侵略和奴役而衍生出来的艺术已有3000年的生命力。努巴人自幼就学习这门古老的摔跤艺术。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优秀的摔跤手会代表全村去参加与其他村落的比赛,对于摔跤手来说,这可是至高的荣誉,每个努巴儿郎心中都长存成为最优秀摔跤手的梦想。当时是下午4点,格斗场已经人满为患,四周皆为男儿,唯一的女性是一位到处兜售冷饮的老太太。暮色愈浓,而赛场气氛却越炒越热。气温达45。C,擂台赛的选手们鱼贯而入,两支参赛队的名称分别为国家联合队和和平发展队。选手的进场又掀起一阵热潮。
  比赛很快便开始了。我逐步认识到这项比赛精妙的得胜技巧:选手们需要找准时机将右手放在对手的脑袋上,以便打破他的平衡,从而将他重重摔在地上。比赛进行了两个小时,环环相扣,有一些场次难解难分,另一些场次却两三下便分胜负。裁判紧缩眉头,嘴唇狠狠地抿着哨子。双方阵营的支持者在看台上不断相互叫嚣,警察不得不介入维持秩序,逼他们乖乖坐回原位。不过很快气氛因总决赛的到来而显得尤为紧张:两个八尺男儿面对面站着,像橄榄球运动员一样互相推搡。看台上很多人都越过栏杆,顿足捶胸,为场上的龙争虎斗呐喊助威。最终,大获全胜的选手被大家举起来欢呼庆祝,并且得到赞助商们的巨资奖励,大有洗个钞票浴的架势。
  比赛结束之际,伊斯兰教宣礼员恰逢其时地提醒人们做礼拜的时间到了,不消一会儿,竞技场里便空空如也。